“王爺,你跟我的小妹相處時間那麼長。我那小妹,怕是性子更倔吧?”
梓禎麵上一怔,瞬笑道,“何止倔。根本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走到死胡同也絕不回頭的強。”
於此,再次找到共鳴兩個男人,朗聲笑出。
笑罷,西夏昊正色道,“昊希望,王爺能保她安康快樂。昊必不負王爺所托!”
月眸中精光一閃,即道,“阿昊既使不托請我,我也會照顧好子霏。隻是,這丫頭性子太鑽,能否過得快樂,隻有看她自己鑽不鑽得出來。”
“昊以為,曉桐妹妹也一樣吧!”
“對。否則,她倆也不會成為好友。”
“對。就像你我,也成了生死之交。”
兩人對視而笑,繼續把酒言歡,不覺一夜便去。
可是有時候,男人的友誼,同女人的友誼,有著很大的差異。
接連在王府住了三日,西夏昊這個哥哥似乎使了渾身解數,想將過去七年未盡的哥哥義務補個夠。
而這三日,也是子霏開年來,最開心的幾天。
親情嗬,就是最好的療傷聖藥。
雖然隻是在王府裏,以她的代罪之身並不能大張旗鼓地外出溜達,於她來說,已是足夠。
三日一過,西夏昊不得不啟程回國了。
“大哥,你不能再待幾天麼?”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她第一次用可憐相來博取同情,以達到目標。
西夏昊歎口氣,“你呀,雖然開智得晚。但是,自打小,你這麼看著我,我就沒法子了。”
“那大哥你願意再多停留幾天啦?子霏還想給大哥做幾樣特別的小菜。”繼續用力眨眼晴。
西夏昊卻搖搖頭,“子霏,哥哥現在是大人。有大人的責任,我不能留母親一人在宮中那麼久。”
這幾天,他也常給她講母親的事。讓她很汗顏,年前寫的那封回信被她壓在書案底下,早忘得一幹二淨。昨晚才重又寫過,用辭自是多了幾分親切。
“子霏,在這裏,你要好好聽王爺的話,別耍小性子。大哥知道……”如此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無非是要她一切全聽梓禎,梓禎就是她絕對的保命符。
西夏昊又道,“子霏,你可真是很喜歡那位六殿下?哥哥也曾接觸過他,確是一位不錯的良人。而且,他與王爺關係也很好,你若真喜歡她,便要懂得,皇家子弟,少不了三妻四妾。近日,我也聽說他將迎娶親王之女……”
聽著聽著,小臉整個癟了下去。
她背身揪緊自己的衣袖,以示抗議。
西夏昊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戳到了妹妹的痛處,忙連聲道歉。
子霏問,“大哥,我可不可以誰也不嫁,回你和母親身邊呢?”
一瞬間,西夏昊張口無語。大大的晶瞳中,是絕對純稚的渴望。太真,太切,讓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仍忽略了很多事,很多問題。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顧及了。
“子霏,不管發生什麼事,家裏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大哥隻希望,子霏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輕輕攬過小妹嬌小的身子,心中的決定更強更烈。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強求,“大哥,保重。代我問候母親。”
“好。大哥希望,下次來看子霏,子霏不要再以瘦為美了。”
小拳頭砸來一計,依依之情,在笑聲中淡淡化開。
紅梅,白梨,鋪了一地,墜了一池碧波澹澹。
今年的春,姍姍來遲。
禁足三月,煙花已燃去那個充滿期望卻一地失望的除夕夜,望眼欲穿的晴空,隻有蟄眼的睛光,沒有春陽的煦暖。
石幾上,滿目墨字,句句都是啃噬她心扉的惡齒。
梓……煬……
那日被劫,他守了她數日。
卻在一日早晨,秋婕闖了來。他們在她屋外大大吵了一頓,隔日,他便再未出現。
那雙充滿欠疚疼惜不舍的杏眸,徹夜凝視著她,她一夜未眠,卻沒有再睜眼,跟他說一句話。
她心裏的話,他都知道,都明白。
她怕嗬,怕當時若是說出口,就是最後一次。她很怕那感覺,很怕他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前世的他說,我想分開一段時間。
今世的他說,我隻是離開一段時間。
真的隻是一段時間嗎?
眼眶刺疼,她仰起頭,望著簷角垂下的那抹翠色雲蓋,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怕,這一分開,便是一世的遺憾,生死的界線。
她不想站在懸崖的這一頭,苦苦等待,等待另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童話。
梓煬,梓煬,你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