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公子多慮。小女子隻是一時好奇,亦屬不當之舉,也請公子們原諒。”她咬咬舌頭,暗罵自己忙中出亂。
“嗬嗬,無防無防。若是姑娘有興趣,亦可下樓一敘。”
耶!這算不算是以道歉之口行搭訕之實呢?不過跟這群古代說話真的很累啊!可讓她這麼待著也挺無聊的。
以同立即嗬斥了一句,“大膽,我家姑娘怎是你等凡夫俗子能見的。快快離開,否則我家公子來了,你們可吃不完兜著走。”
“以同,別這樣。”
子霏一聽,大覺不妥,扶著雕欄下了樓。
以同想阻攔那群儒生,不想那武夫葉盛功夫不弱,三兩下便隔開了他,將兩個負責守衛的朝歌樓打手輕鬆架開。其他儒生們還幫忙使力,助威加油著。
樓上那嬌嫩的聲音,過於吸引人,直引得天生血氣的男子們,想一窺其仙姿玉容。
正聽著聲兒,似有一股香風襲來,眾人舉目朝梯口看去,便見一蓬粉蕊拾階而瀉,溜滴下一串榴紅玉碎的腰穗,翩動如紊的烏瀑刹時迷散在眼簾深處,勾魂動魄的非此妖嬈柳姿,而是那雪梨色的麵紗下,一雙靈燦燦的水晶瞳,仿佛來自南海深淵最美的黑珍珠,清澈明亮,藏著三分稚氣,三分嫵媚,三分貴氣,一分道不分明的神秘味兒。
甫一落定,便有無數下巴落地聲響起。
定力差的小子,嘴巴早已合不攏,氣得以同連著敲了數個腦門子。
在一串哇哇低叫聲中,子霏不禁笑了開來。
這宛爾一笑,垂睫低眉,眼波盈轉,風情由靜而至動,又當勾了幾顆稚子之心。
“哎呀呀,掌錄可說得不假。這……這姑娘果然是個仙人兒……啊……”
葉盛一粗人,一時竟找不著詞來形容了。
子霏朝他一瞥,刹時別得他粗麵一陣黯紅。
“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這方就聽得儒生們出口成章,頌了數首托豔的詩來讚美子霏。
子霏暗笑著,聽著一堆人的恭維,心說,從古至今,風流的人都挺愛這般附庸風雅啊!
“子霏,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梓煬的聲音傳來,未回頭,腰間便多了一隻占有性的手臂。
“你應酬完啦?”她仰頭看他。
“你呀,怎麼叫我省得了心。”
她嘻嘻一笑,吐吐舌,小手招了招,他便聽話地傾耳俯身。
他們就這麼當著眾儒生的麵,明送秋波,又悄聲耳語,極盡曖昧之能事。
當下讓一幹子蠢蠢欲動的少年芳心碎了一地,才道是名花早有主,且這主兒亦非凡俗之子。
這廂以同來了神,推開發愣的小子們,上前想編派一幹人等的不是。
梓煬率先發了話,朝諸儒生一揖,道,“內子讓各位見笑了,她甚少出門,得罪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什麼內子?她才滿十三耶,怎麼突然就成了他的老婆,這便宜可占大了。
袖下的小手用力掐了大手一把,他滿臉春風得意地笑,大手一反便包住小手動彈不得。
寒暄介紹問候完,少年儒生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佑堂拍拍掌錄的肩,笑道,“掌錄,該不是你動了春心?平素可不見你對哪個姑娘主動啊!”
“嗬嗬,非也。隻是好奇罷了!此女美則美矣,隻是稍嫌稚幼了些。”
“可若再托些年歲,那必是……”
“佑堂,你怎麼說掌錄動心。我看是你又想風流了吧!”有人附議。
“哈哈哈,是呀!佑堂才是來者不拒。”
“可是,此姝非爾等可宵想半分的人物。”那名喚曉傑的少年開了口。
所有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僅淡然一笑,彎月般的眉眸藏著幽幽的一絲神秘味。
“六殿下心心念念帶在身邊的女子,你們以為會是誰?”
“難道,那傳言中,烏孜國第一美人西夏子霏公主?”
美人的身份一被道出,悄然悉語聲紛傳了出去,正給青衣小奴聽了去,小奴延頸又細聽了一陣,才轉進一條小路,上了二樓的一間雅房。
“主子,六殿下來了。”
窗前紗簾後的黑檀圓桌上,兩個對弈之人棋殺正酣。
正備落指的玉袖頓在了空中,小奴便聽那人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奴剛退,他對麵的人抬起一雙驚豔絕色的眸子,看向落下的黑子。
“此局,彤希又輸了。”
玉袖連龍追金雲,在空中輕輕一拂,以指挑開了窗邊的紗幔,月眸穿過樓下漸起喧聲的中庭橋園,落在右斜方的小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