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紗衣,桃腮嫣然,美眸如春水含翠,行態風流媚骨柔膩,雖是淺淺無溫的一笑,立即讓人想起“人麵桃花相映紅”的美景。
小桃花?!
腦子裏一糊,抬眼間,即被眼前的一幕凝住了目光。
玄衣墨冠的梓禎,邁著齊緩的步子行來,頎俊的身姿包裹在隆重的墨黑紅鑲邊冠服中,凝重肅穆中難掩天姿毓秀,雍雅爽俊中又透出一股軒昂颯遝氣勢。
引得四下女眷們一片低低的抽息讚歎。
他微微偏了偏眸光,她便覺得自己給定住了身,怎麼也移不開眼光。
疏淡的月眸褪去一往的慵逸,籠上一層幽深濃遠的流光,泠泠澈澈,透著一股遺世獨立的孤清傲然,這般神情已如湘南帝鑾台俯臨眾臣的君王威儀。
胸口重重一沉,她看了眼上位的皇後娘娘,描金鳳眼斜斜挑著一抹冷鄙。
有司帶著其他女眷退至側殿稍候,因為接下來受禮者需向母親姑姊行拜見禮,她們這些陪客都不能在場。
子霏和裁冰行在眾人之後,陸續出了長室,回廊上碰上正往另一側殿候禮的男眷。
隱約傳來些碎語風聲,“聽說四殿下將湘八師的軍權交出來了啊……”
湘八師,聽梓煬說過,那是湘南國征伐刑討軍中實力最強大的八萬騎兵,其中有一萬先鋒軍還是梓禎花了四年時間挑選精兵強訓出來的。
向人聲看去,那道狹邪的目光直直投來,子霏心中一凜,忙低頭行了禮,追上前拉住裁冰的手。
皇太子梓仁陰險狡詐,這是梓煬在她中毒後,告訴她的。
在子霏逃躲時,梓仁的目光與從嬪妃中的一人相對,邪俊的唇角挑上一抹曖昧笑意,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目光,紛自各行其路。
整個冠禮真是繁縟冗長,耗了整個上午才結束。
不,還沒結束。
接下來還有一場大宴,乃是受禮人拜謝賓讚兄長的。
唉……她告了身子不適,和裁冰先行離開了。
剛一踏進門,鈴聲滾滾而來。
她高興地低下身,接住了那團粉紅的小肉球。
“叉叉,你越來越聰明咧!”她的生日禮物——小香豬,在她養病期間,天天窩在一起,目前隻認她一個主兒。
小豬歡快地搖著白嫩的短尾巴,尖尖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張嘴發出呼呼低叫聲。
“你呀,就知道吃。等長成隻大肥豬,不怕我把你宰來吃麼?”
叉叉混然不覺,努力吐著舌頭。
裁冰笑罵了一句,進屋去和豬食了。自此後,裁冰就被蘭貴妃派來照顧她。
子霏抱著叉叉在院中玩耍,一人一豬,其樂融融。
彭奇之十分不喜歡踏進這個院子,但主子的命令,他向來謹遵不違,不得矣又來了。
剛行至院中,即見著那不似人間該有的小人兒,正爬在石桌上,對著吃得歡暢的小豬仔自言自語些奇怪的話語。
“叉叉啊,以後媽咪給你找個老婆就叫圈圈,你們叉叉圈圈後生的豬寶寶就叫點點。要是在21世紀,你們一家一定會成為網絡上最有名的迷你豬明星哦!哈哈哈……”
笑得極沒規矩,漂亮的小臉上都是流欲惡俗之光。
彭奇之心頭愈發不適,實在不明白主子為何如此寵溺這小丫頭。便是那跟著主子有四年光景的索氏,也未得其注意之一分。
“子霏公主。”
當他一喚出聲,自言自語的人兒猛一抬頭,由於小屁股隻掛著石凳銜兒,沒掌著力道,往邊上翻倒下去。
啊——砰——啪——
鼓奇之想上前接應,仍是晚了一步。
唉,這禍水真是打小就讓人難省心了。
穿過一片蔥鬱修竹,熾熱澄光被這片涼綠減去了灼溫,在青濕的卵石小徑上,灑下淡淡碎影。
彭奇之引路至一月門前,兩侍衛朝他行禮,他退開舉手相邀。
“公主請進。”
子霏懵懵地看了彭奇之一眼,抬頭看到洞門上的兩個浮雕黑漆字:猗園
抿抿唇兒,跨了進了園子。
一路行來,寂無人影,悄無人聲。滿園修竹,錯落相係,新陳相間,帶著新泥香的風兒穿梭在綠林間,幽深陰翳,將炙夏隔在了另一個世界。
她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狐狼四要叫人把她帶到這裏來。猗園不正是他的寢居麼?
一座三層殿閣,比之蘭貴妃的住所還大了一圈。
子霏四下望望,果真沒人。大概都到宗廟那裏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