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禎親自為雙親斟滿白玉酒杯,又為其他人滿杯,唯獨她的白瓷杯中盛的是一勺雞湯。
他為她盛湯時,還低聲囑咐飯後一小時才可再吃那含丸。
斟完酒,那兩父子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笑開。
湘南帝才道,“今日,是禎兒二十歲生辰。咱們一家人吃個簡單便飯,祝我兒生辰快樂,闔家幸福,”笑睨了蘭貴妃一眼,低語,“尋常家還祝些什麼來著?”
蘭貴妃掩嘴輕笑,道,“及弟登科,蟾宮折桂,或者,早生貴子,功成名就。”
湘南滴哈哈大笑一聲,接道,“對對對,這個功成名就,我兒早已是咱湘南赫赫無敵的用兵之神。如今,似乎就差個早生貴子。”聲音一壓,朝梓禎身邊的女子道,“綺丫頭你可要和梓禎好好努力,別讓他拉他大哥太遠哦!”
原來,這名女子竟是梓禎唯一的侍妾索綺兒——禮部元外郎索哈郎的庶出孫女。
索綺兒麵色嫣紅,垂頭應是,抬眼怯怯地看了梓禎一眼,梓禎卻攬袖飲盡一杯,未曾注意身邊佳人的一顰一笑。
瞧樣子,這索綺兒和她差不多,是被拉來“扮家家”的。
陪著皇帝一家人,演一出親子和樂戲呢!
子霏心中歎息一聲,將杯中的雞湯喝完,咂咂小嘴,感覺參味兒相當甘甜,遂又動手自勺了進碗裏,喝個痛快。
由於她不能說話,席間問候關注她的數量明顯變少,她也樂得輕鬆,享受著梓煬的殷情,看著湘南帝一家有一搭沒一搭的平民戲碼。
一餐下來,又得了不少好處。
湘南帝知她“失聲”,為安慰她送了一對翡翠鐲子,蘭貴妃送了匹上好的絹絲綃紗給她做今夏的裙衫。
陪大腕吃飯就是好處多多啊,瞧這一頓飯應酬下來,她得的東西少說能換得一家五口數十年吃穿不虞了。
不過,今晚最大的贏家還屬大壽星了。
“禎兒的弱冠之禮,禮部已經定好吉日。”此話是對蘭貴妃說的,蘭貴妃點點頭,看向梓禎的目光中,卻盛滿了不舍。
咦?狐狼四滿二十了麼?她一直以為依他如此老成模樣,整一父母身邊的大齡哺乳青年。汗顏哪,她完全搞錯了。
湘南帝又看梓禎,問,“禎兒,上次讓你選的三處府邸,現在可定下哪一處?”
原來,弱冠的皇子必須搬出皇宮,另立宮室了。難怪啊,蘭貴妃如此依依不舍的模樣。
緩緩抬起的月眸,餘光輕輕飄過她,她立即低頭扒飯,席上就她一人敢在皇帝問話時,自顧自吃得愉快。
她聽到梓禎低沉緩慢地道出,“雍露宮,離母妃最近,也便我常回宮陪陪她。”
“禎兒……”蘭貴妃的聲音明顯哽咽。
湘南帝低聲安慰了兩聲,又問,“之前不是聽說你屬意的是銜月宮,那處依山傍水,又接了北麓地泉。”
梓禎笑語,“銜月宮離母妃這處太遠,且已是六弟最心宜的燕兒窩。我哪裏敢先取了來。”
她驚奇地抬頭看向梓煬,這小子已經一臉緋紅。
聽到梓禎繼續道,“父皇您不如現在就將銜月宮賜了他,免得他總是戰戰兢兢瞧著您賜宮室。”
湘南帝的眼光朝他們射來,戲謔中仍含著君王特有的壓力。
“煬兒今年才十三,這心兒真得提著七年放不下,確也可憐。嗬嗬嗬……”
“父皇,您別聽四哥說。我的府邸……即時任憑父皇定奪便是。”
湘南帝一挑眉,“真的麼?你舍得讓你身邊的小嬌兒,失了我京都中最好的一處溫泉活水池?”
沒想到這個皇帝還挺愛調侃兒子的,弄得梓煬一臉郝然,明明心裏緊張,又要佯裝不在意。
真是可憐啊!要是她,就直接問著要了。難得皇帝之前就說過“一家人”吃個慶生便飯,關係拉得這麼近,又關上了大門沒外線幹擾著。不趁機撒嬌撈油水,才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可惜,她看中的小老公太嫩,或者說在人際關係這方麵太遲鈍了點兒。
“皇上,你就別笑煬兒了。宮室的事,等他弱冠再說。”蘭貴妃開口。
她發現,整個宴會,蘭貴妃就沒正眼瞧過她。什麼時候,她又得罪了一個大主子?唉……
“父皇,兒臣一直有一要事未稟報。”梓禎抬眸看向梓煬,目光掠過她,對上湘南帝。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