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感人的護幼大戲啊!可是……她已經沒力氣去觀摹了。眼睛開始發花,雪貴人嘰嘰喳喳的護短聲,真比小鳥媽媽還聒噪!
啪啪啪——啪啪啪——
刑罰,並未中斷,鞭尺聲,聲聲入耳,道道驚心。
梓禎隨後而至,見著殿中情形,疏淡月眸一眯,未語半句,踱步到蘭貴妃身邊。邀悅急忙奉上熱茗小點,還附上靠背的軟墊。
啪——
最後一板子,終於打完了。
子霏隻覺得,火燒似的雙手,已經沒有感覺了,世界的一切聲音都離她遠去,身子緩緩向後倒下。
“子霏,子霏……”
耳邊傳來梓煬的聲音,突然像蚊子嗡嗡,聽不真切。她努力睜開眼,想叫他不要擔心,她隻是昏過去,睡一覺,就好了。
遲鈍難舉的眼簾,拉開一條縫兒,卻正撞見蘭貴妃垂眸輕抿熱茶的優雅,心兒一顫,一股森寒,滑過抽澀的腸道,好冷……瞌眸前,狐狼四微蹙的眉頭,看著她的彎月雙眸,似乎閃過一抹疑惑和不舍。然後,涼薄的雙唇,開啟……
他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到。腦子裏直轉著,狡猾的狐狼四,對她會有“不舍”的情緒麼?NONONO,她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殿下,不必過慮,隻要她按時按量吃了我開的這三副藥,三日內傷口即可愈合。”說話聲低沉有力,似是有把年紀的中年大叔。
“殿下,已經寅時了。您也受了罰,該多休息休息啊!這裏讓他們守著,不會有事兒。明兒一早,您再過來也成。”這聲音,那晚遇匪時聽到過,應該是梓煬那個叫“以同”的小跟班。
臉頰上,淡淡暖暖的輕觸,小心翼翼,仿佛她是個易碎瓷娃娃般。
“子霏,對不起。我……我沒有保護好你……”溫柔的稚聲,欠疚蘊濃。
唉唉,天災人禍。也不是多大點兒事,不用這麼深沉吧!要知道,現代的人迫害人家女娃娃未婚懷孕墜胎流產兼割脈自殺,都不咋樣兒了,何況是就手上流點兒小血。唉……她自認倒黴唄!
“子霏,你不要怕。我發誓,以後……不會讓你再受一丁點兒傷害。我……我會變強大的……”
呃……孩子果然是在打擊中成長的!嘻嘻,雖然很疼,不過能促進你變強變大,這點兒血,流得也算值了。親愛的煬煬,你要加油啊!
突然,唇角一溫。
“子霏,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什麼?
她珍貴的初吻,就這樣無知無覺中,被人偷了!啊,不是吧,那個乖乖牌居然也會這一手。她的初吻啊……她本來計劃先奪了他的,劃不來呀劃不來,改天一定要奪回來!
室內,再無動靜,無奈一歎,回去和周公兒子約約會吧。
夜闌人靜,秋涼月清。
再次聽到門吱聲,也不知過了多久了。渾身無力,手上的尺傷,開始作祟,越來越疼了,新舊疊加,疼得無以複加啊!
梓煬可真勤快,不愧是她一眼挑中的績優小樹苗。這麼早又來了,嗯嗯,那個初吻之怨,暫時放下吧!
咦?他怎麼不嘮叨,直接動手了?
來人一聲不吭,拉起她的手,輕輕解開了繃帶,一不小心,扯到肉皮,疼得她直皺眉,手指忍不住縮了縮,卻沒力氣阻止。
忽然,一股涼涼的風,一陣一陣,吹向心手,痛感緩了緩,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然後,那人不知道弄了什麼東西,抹在她掌心,本來火燒火燎的疼,慢慢減弱,留下涼涼的感覺。
真舒服。古代的奇藥,終於給她碰著了。之前那個中年大叔給她弄得疼死了。喝的什麼黑汁,苦得要死。
篤篤篤——
敲門聲?!
坐床邊的人,迅速起身離去,隻留下一股淡淡的桂香。
子霏急急睜眼,想看清到底是誰,卻隻撩到一角香妃色衣角,迅速消失於寢室拐角。而屋內光線極暗,燭火明滅不定,還逮不準那到底是不是那顏色。
狐狼四?不可能。他明明看著她挨打到昏死,連句聲援也沒有,一定不是他了。
應該是梓煬派來的人。
這個美麗的誤會,直到多年以後,子霏才知道真相,卻是帶起陣陣心疼,和沁心的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