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秀心中一動,想起了方才慕離烽令他扔下一件衣物,立刻也反應了過來慕離烽在耍陰謀詭計。
“他從我的口中探知到了慕雲烈與宋詩韻、喬若蘭被項孟五城圍困在神行門外的一處山穀之中,因此故意放走項豪等人回去通風報信。”
“而父親一旦確認了金玄參果已經落在了他手中,而且我的性命也被慕離烽攥住,必然會舍棄難以對付的慕雲烈等人而暗中朝著我們追來。”
“先不說能不能滅殺慕雲烈,即便辦到了也必然會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再者即便慕雲烈被滅殺,玄石礦脈也未必一定有我項城的一份。而且那玄石礦脈價值比起金玄參果來簡直是泥雲之別。”
“縱然孟項等五城為同一陣營,卻還沒到共同進退不分彼此的地步,誰也不願意平白作了他人手中之刀,最終反而兔死狗烹。”
“而一旦父親撤出包圍圈,不僅慕雲烈等人的威脅又減少了一分,而以孟寒川、羅鍾、袁成武、方耀的城府,絕對會從中看出端倪。而五城聯手尚且隻能將慕雲烈幾人圍堵,久久不能吃下,如果父親突然撤離,隻怕很難再困住慕雲烈等人。”
“而一旦發現金玄參果已不在慕雲烈手中,他們恐怕也不會再拚死相向。以四人的手腕,項豪帶回去的消息他們想不知道都難,孟寒川四人也一定會朝著慕離烽幾人追過來。如此便能直接化解慕雲烈的危機。”
“當然,孟寒川等人也絕非愚蠢之輩,如果沒有任何的痕跡他們是不會相信慕離烽會平白無故前往柏陵澗,因此慕離烽趁著項豪等人回到神行門之前先將線索布置在五百裏之外。然後利用逐風雀的速度返回追蹤項豪四人的蹤跡,隨之潛往神行門。待到父親與孟寒川等人反應過來之時,慕離烽早已金蟬脫殼,與慕雲烈會合悠然返回了慕城。”
“這小子真是好算計。”項秀目光陰森地盯著慕離烽的後腦勺,恨不得從他頭上給剜出一塊顱骨來。
喬靈泠眼神火熱地盯著慕離烽,道:“那我們飛遠一點,再扔一件這個混蛋的衣服下去,將孟寒川他們引遠一些。反正項豪他們重傷了也跑不快。”
慕離烽挑眉道:“不可,孟寒川等人都是城府極深之輩,若是留下的痕跡太多,反而欲蓋彌彰,引人起疑。”
宋妙音想到之前慕離烽便令季芒回返調集慕城軍前往慕王兩城邊界集結,現在想來,那時他已然有此打算,即便與慕雲烈等人會合後不久便被孟寒川等人追上,慕城軍也能快速抵達,屆時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他所謂的帶路竟然是如此帶法,對慕離烽的應變能力也不禁有幾分讚許,美目湛湛地瞟了慕離烽一眼,惱道:“我看城府最深之輩就是你。”
慕離烽麵不改色,笑道:“音姐,請勿將智謀與城府混為一談。”轉頭掃了項秀一眼,“這就要看他們自己了,孟項等五城若真是鐵板一塊,我也不過是在白費心機。”
喬靈泠咯咯嬌笑,蕭雨煙眼波流轉,若有若無地盯著慕離烽清秀的臉龐,清冷似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項秀目光陰沉,隱隱燃燒著妒火,他不用想也知道慕離烽此計必然會成功。
誠如慕離烽所言,項、孟、羅、袁、方五城是麵和心不和,彼此間忌憚猜疑,誰都擔憂自己付出血的代價之後非但未曾獲得該有的利益,反而被落井下石,吞食瓜分。
尤其是金玄參果這種無法分配的天材地寶,更是容易觸動五城敏感的神經。
似慕離烽這般隨機應變,將項孟等五城的弱點拿捏得無比精準,僅僅利用他項秀與項豪兩人為棋子,就將不利的局勢整個翻盤,以如此看似簡單卻是無比利落洗練的方法就影響千裏之外的戰局,解除慕雲烈麵臨的危機,他自認無法辦到。
項秀不禁有些後悔,為何偏偏他是第一個追過來的人。
“烽哥哥,你就不怕那幾隻老狐狸猜到你的打算就是要援救慕叔,根本不會追來,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喬靈泠想了想,蹙眉問道。
慕離烽刮了刮喬靈泠的翹鼻,笑道:“你這個傻丫頭,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是跟在項豪等人身後去的,孟寒川他們得到我散布的消息之時,我們已經到了神行門。他們若是守株待兔,我們便來個以靜製動。他們或許能推測出我是在有意誤導,多半不會前往柏陵澗,但是在此刻的情況下我們要想保全金玄參果,最好的方法難道不是直接返回慕城?他們多半會前往返回慕城的必經之路上堵截,因此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看似最危險的神行門。而且項秀在我們手上,項乾是不會置他生死於不顧的。必然會沿著這個方向追來,屆時五城便隻剩四城,實力大減,他們在明知很難再困住我爹的情況下你認為他們還會放棄追尋金玄參果?”
幾人笑語中乘鳥高掠,故意放緩了逐風雀的速度,生怕項豪四人走得太快。
途中慕離烽不時將《陽冥指劍訣》拿出觀摩,將那截由傀九冥的元階玄傀身上掉落的殘臂取在手中輕撫,感受著傀臂上傳來的森寒冷硬,內視著玄力在由《周天河洛經》訣文化作身內周天的星雲星泉輪轉走動,銳利的目光仿佛望穿了千裏夜幕落在神行門外,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我已為各位略備薄禮,可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