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祁漠的表情,她便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也似乎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會失控。
他會嗜殺……
“祁漠……”她的鼻子酸了一下,在此時完全不知所措,隻能走上去,張開手臂環住祁漠,用一個擁抱表達一切,“對不起……我不知道……可是別這樣,別讓尹梟毀掉你,別讓你自己成為尹梟那樣的人。”
她不忍問他發生了什麼,倒是想勸他先收斂一些,別把自己暴露得太大,成為尹梟攻擊的目標。
可是勸了幾句,卻被祁漠打斷——
“沒有用。”他淡淡出聲,“我是故意的……尹梟正在過來,在來殺我的路上。”
這是他們互相激怒,最後設下的生死局。
“尹先生,您這麼晚是要去哪裏?”手下全速追著疾行的尹梟,現在已是後半夜,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日出,可尹梟卻在這個時候起床,怒氣衝衝地往機場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尹先生!這個時候不適合去G市啊!”
“滾!”
手下的忠言被他忽略,就連手下整個人也被他一腳踹飛開。他要回去!
現在就回去……一決死戰!
隻剩兩個人的空間內。
祁漠僵立著,左頰邊殘留著明顯的指痕,麵色仍舊一派冷寒,卻已經肯開口和她好好解釋——
“尹梟的人先到了療養院。”他喃喃開口,肩膀聳拉著,像隻鬥敗的公雞,“他們帶走了我母親,我追到了海上……”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微微頓了頓,似有些哽咽,徑自說了結局,“她死了,我連屍體都沒有撈到。”
那種黑暗的視野,湧動的海水……要打撈一個人上來,談何容易?
“所以,你要把尹梟母親的屍體燒了?”喬桑榆蹙了眉,她看著祁漠,有惱怒,也有理解。
原來,他是想跟尹梟魚死網破。
但通過這樣的方式……
他有沒有意識到:他剛剛的行為,比尹梟更過分?
祁漠沒答話,隻是悶悶地“恩”了一聲,算是對她揣測的默認。
“祁漠別這樣……”喬桑榆不忍地去拉他的手。他拭去了血腥的手掌,灼熱滾燙,她不再有恐懼和忌憚,牢牢地抓住他,蔥白的指尖摩挲著他掌上粗糲的繭,“祁漠,沒能把你母親救下來,不是你的錯。尹梟的手下,是有喪心病狂的人,不是要變成和他們一類人,才能打敗他們的,所以……不要去殺人,不要去殺罪不至死的人,你明知道這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而且,殺戮也不能使他自己覺得暢快。
喬桑榆長長的一席話說完,祁漠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動容,那充斥著殺意地外表在逐漸分崩離析,終於把內心深處的實情告訴她聽:“是我的錯……”
堅強和冷硬再也維持不下去,他被這愧疚之海吞並。
“她是為了救我才死的。”祁漠搖了搖頭,嗓音低涼而苦楚,難以表達心口的複雜,“如果不是我的話,她也不至於……”
說到底,還是他的自以為是,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若他沒有貿然追過去,母親即使到了尹梟手上,也不至於這麼快死去,而且總有一線生機;
若是他剛剛沒有這麼冷淡地對母親,她也不會站得那麼遠,不會那樣絕望地去搏命……
好多的“若是”,他想象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