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他抬頭朝祁漠看了一眼,見他無恙,才敢努唇繼續:“祁先生有陣發性的氣喘和胸痛,算第一階段,目前的影響不大。其餘階段依次加重,等到了第四階段,就……”
研究員特意拉長了聲音,後麵的話即使他沒說,彼此也是心知肚明——
他會死。
像心髒病那樣,最後心力衰竭而死。
一時間,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醫生和下屬個個都是噤若寒蟬,喬桑榆扶著祁漠的肩膀,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會失去他”這件事……
半晌,還是祁漠自行開了口,淺淡的語氣,自嘲地輕嗤:“沒救了?”
“也不完全是。”研究員和醫生對視了一眼,麵色為難,上前一步出對策,“祁先生,您現在的情況,最好是找到藥劑的製造人,一般會有拮抗劑治愈。或者,您可以找給我們更多的藥劑,我們再研究治愈的方法……”
否則,他們幫不了他。
“祁漠?”喬桑榆轉向他:這算不算是一絲希望?
“那麼不巧……”祁漠卻是輕笑,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我剛剛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找他們了。”
“可是您身體的情況……”研究員心急地想要攔上來,卻被祁漠止住。
“我自己考慮吧。”
這是他最後給的回答。
出了藥劑研究室,祁漠繞去醫院的診室抽血化驗。按照之前醫生所說的,他得隨時來醫院報道,動態監測目前的身體狀況。
他很冷靜。
步態穩健,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喬桑榆一路沉默,陪他進了診室,在看到那暗紅的血液從他血管內抽出,裝滿旁邊好幾個采血管時……她終於忍不住衝出去,背靠著牆壁,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哭的聲音。
她都快要崩潰了,祁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
她不想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她不想看到他死!
“誒?她怎麼了?”抽血的護士被喬桑榆突然的動靜驚到,好奇地往門口望了一眼,喬桑榆在外麵能聽到她詢問的聲音,“她還好吧?”
“沒關係。”祁漠並不說明,雲淡風輕地丟出解釋,“她暈血。”
他知道,她需要安靜的空間。
也許,她還需要一場情緒的發泄。
“啊,暈血?好多人有這種情況的!還有人有針尖恐懼症呢……”護士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麼調整一下氣氛,診室的門卻又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剛剛離開的喬桑榆,此時又折返回來,大步停在祁漠身前。
護士正好拔了針,把一塊棉絮按在針孔上:“我要去送檢,你們聊。”
“祁漠!”她開口,雙眸中還帶著明顯的淚光,眼底卻是一派堅決,“我們去找他吧!去把他們都找出來吧!”
祁漠的眉心緊了緊,沒表態。
“不管是危險也好,災難也好,我們把他們挖出來,他們有藥劑!”剛剛和祁漠說過的話,她全部都忘在了腦後,她的心裏又氣又急,恨不得當場飆髒話——去他的“相忘江湖”!她簡直想跟他們拚一場!
當年不顧祁漠的死活,把他留下當替死鬼也就算了。
憑什麼現在還要來害祁漠?
他的這條命,是他自己拚來的!是他通過六年的努力獲得的重生!那些所謂的“親人”,憑什麼再對祁漠的生命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