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祁漠給她的回答卻是——
“他們墜落在太平洋。”他跟著她的視線,同樣望向窗外,“太遠了……反正都是大海,去哪片海域祭奠都一樣。”
“你……”
喬桑榆有些無語。
剛剛還覺得肅穆莊重的氣氛,瞬間被他攪得蕩然無存,他的“掃墓”,還真是隨意到了一種境界!
這回又要選哪塊“隨意”的地方?
她正想繼續開口,遊輪的引擎聲卻突然停了,接著甲板上傳來“噠噠噠”的跑步聲,下屬繞過來,探頭進來衝他們喊:“祁少,我們到了。”
遊艇停在某個一望無垠的海麵。
這塊海域陽光正好,風平浪靜,淺藍色的海平麵折射出太陽光線,遠遠望去,浮動著波光粼粼。和煦的海風鋪麵而來,帶著幾分腥鹹的味道,輕輕地拂動著她披散在肩膀上的頭發……
下屬已在船頭的甲板上架起了一個火盆,旁邊放著好多疊的冥鈔。
“等我一會兒。”祁漠輕聲叮囑,鬆開了她上前兩步,在那個火盆旁邊蹲了下來。
“啪嗒!”
然後,他掏出了火機點燃某張冥鈔,然後又將其他的一張張投入火海……
喬桑榆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祁漠的表情很專注,絲毫沒有戲謔調笑的意味。他麵對著汪洋的方向,目光低垂,眼底隱隱寫著幾分落寞,手上的動作又靜又沉穩……喬桑榆難以形容此時的感覺,隻是看著他忍不住心疼。
她從來沒經曆過像他這樣……隻剩下一個人的感覺。
喬桑榆輕歎一聲,終究是抬腳走過去,蹲在了他身邊,主動拿了一疊冥鈔:“我幫你一起吧。”
“誒!”下屬麵色一急,看到喬桑榆也蹲下去,下意識地就要上前阻止,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聽到祁漠淡淡地回應——
“好。”
下屬的步子就此收住,人又默默地退回角落。他隻能在心裏嘀咕一句:以前,隻要祁少親自過來,不都是堅持自己燒的嗎?
火光漸盛,火盆的溫度烤得人的臉色都微微發紅。
喬桑榆放入了最後一張冥鈔,看著那五彩的紙鈔被火舌吞滅,她安安靜靜地收手,不動聲色地把手掌覆在他放在一邊的手背上:“祁漠……”他不想要說點什麼嗎?她不想看他把話都憋在心裏。
祁漠沉吟了良久。
終於,他開了口:“確實有那麼幾年,我瘋狂地想著報複……”
他自嘲一笑,像是說著別人的事,輕描淡寫的口吻,卻難掩俊臉上的苦澀:“和祁家交好或交惡的世家、黎家、甚至事故發生的航空公司……我都曾報複過。有些成功了,有些並沒有。”
“可是又能怎麼樣?”他頹然地歎了口氣,“反正……他們都回不來了。”
喬桑榆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他,隻能默默地握了握他的手。
用指間的力道,傳遞著她的支持。
“他們活著的時候,我沒覺得親情有多麼重要,但一下子他們都走了,就留下我一個……”祁漠的拳頭越收越緊,某些情緒止不住在胸臆間泛濫,“……就隻剩下我一個。”讓他不得不從一個懵懂青年,拚到現在這個模樣。
喬桑榆也替他覺得難過。
她有些後悔,後悔因為黎北辰的一句話,就試圖對祁漠的家族刨根究底,揭開他的傷疤。是不是還有別人拋棄了他,又有什麼重要的?他的親人已經沒了,他需要的是新的陪伴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