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在william幾乎反手帶上門的那一瞬,慕遙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她的嗓音很低很輕,遲疑地頓了一秒,才喃喃出聲,“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重複出他適才引導的問題,無可奈何地做了讓步。
william停腳。
他緩緩地轉回身來,靜靜地盯了她數秒,終於嗤諷而笑:“你真的想知道?”
“嗯。”慕遙重重地點頭,隱藏著眼底的惱然別過臉,“你說吧!”
“那天,werl派了好多人來殺我。”william淡淡地出聲,他說得很緩很慢,看著慕遙執拗低頭的身影,他突然覺得所有的複述都變得沒有意義。於是,他陡然話鋒一轉,“其他人都死了,我自然就能活下來。”
輕描淡寫的語氣,簡潔凝練的概括。
當天的驚險和血腥,william完全隻字未提。
“?”慕遙訝然地抬頭,眼底有不耐,也有疑惑:這就說完了?他費盡心機把她抓到這裏,又威逼恐嚇地讓她跟隨自己,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找尋同盟和傾聽者麼?
怎麼她問了,他反而又不說了?
矯情!
慕遙忿忿地想著,william卻先行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慕遙,我的世界裏,不是賣乖和服軟就能解決問題的。”william笑笑,平靜而淺淡地概括,“你剛剛已經錯過了機會。現在再問……已經晚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william!”慕遙試圖叫住他,可回她的,隻是船艙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音……
……
船艙外。
下屬正站在船頭抽煙,身體依靠著鏽跡斑斑的欄杆,伸指彈了彈手中的煙蒂,於是那殘餘的煙灰,順著風向一路飄揚,最後全部沒入海水之中……
他身上慣穿的西裝已換下,已改成鬆散陳舊的襯衫,再這麼一口又一口地抽煙,像極了本地的漁民。
這樣蕭條又淒慘的狀況,是william和下屬們都前所未見的——william已是名義上的“死人”,而隨行效命的下屬,也隻剩下了不超過十個。要怎麼卷土重來?
“william先生!”聽到甲板上傳來聲音,下屬連忙回頭,看到william的第一眼便反射性地站好,“我們真要用這船去美洲?好像太陳舊了……”
他拍了拍旁邊同樣鏽掉的船舷和釘板,喃喃地提議:“其實我們剩下的錢,買個遊艇也是可以的!如果今天另外的人順利回來,那我們別說是遊艇,就……”
下屬心算著資金的數目,隻是還沒說完,便被william打斷——
“就是要這種最普通的。”william出聲,眺望著遠方蒼茫的海麵,目光悠遠而深邃,“誰能想到,我們會在這樣一艘船上?”沒有人會排查到這裏,也沒有人會發現他們。
安全,是最重要的。
“也對……”下屬淡淡地答,目光依舊盯著港口的路,等待著其他人。
可是,許久都沒有消息。
“我去看看。”william隱隱不耐,終於按捺不住率先出聲,同時指了指船艙的方向,“一個小時之後,她的藥力就該過了,把她綁起來,別讓她亂跑。”
什麼“你一輩子都得這樣”的話,當然都是騙她的。
他怎麼舍得?
讓她酸麻不能行動的藥物,藥效總共也不過才兩個小時。
“好!”下屬點點頭,目送著william走向船梯。
“還有,”他在步下船梯的前一刻再度停腳,微微回頭,唇角帶著清淺又平靜的笑容,“如果我兩個小時還沒回來,你就把她殺了,自己走吧。”
“william先生!”
“記得幫我報仇就好。”他打斷,已經想好最壞的結局,也做了最後的安排,“至於她,是肯定不會替我報仇的,所以……索性把她殺了陪我也好……”
他生,則她生;
他死,則她必須相隨。
……
半小時後,william來到“事發地”——
位於遠郊的某個度假村。
這裏的環境已一片狼藉,原本宜人的風景中,沾著濃鬱的血腥。william默默地掏槍,打開了保險閥,已保持警備的姿勢,然後才慢慢地走向裏麵……
他不能就這麼走!
他需要錢,需要東山再起的資本。
於是他選擇了這裏——表麵上的度假村,其實一直是暗中偷渡黃金,秘密買賣的地方。這裏屬於政府的“不管地帶”,黃金買賣的數額驚人,但都不合法……
他想到帶走這些黃金。
……
灌木叢的對麵隱約傳來窸窣聲,william一派警覺,猛地躍過去,槍口直指對方的腦袋,幾乎要反射性地開槍,卻在看清對方的臉時硬生生地刹住。
是他的下屬。
他胸口中了兩槍,鮮血橫流,意識已進入彌留之際,手卻還滑動著,時不時碰到旁邊的灌木叢……這就是william剛剛聽到的那些窸窣聲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