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一些值得過來的人吧。”黎北辰這才又開口,他伸手,修長的指節撚著她那張寫過字的紙,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後,問道,“你邀請姚遠的話,他會祝福嗎?”
他問得很直接,讓慕遙不得不直麵思考這個問題。
“……他不會的。”慕遙喃喃出聲,頹然地搖搖頭,徹底否決了邀請姚遠過來的想法,“他把我趕出姚家了,他最愛的是麵子,不是失散多年的外孫女……”
她有些低落,但也隻能聳肩,無奈地笑了笑:“其實,除了我是他外孫女這個事實之外,我們並沒有多少親情……”那就算了,以後各自為安,不邀請了。
黎北辰笑了笑沒說話,隻是默默伸手,攬上了她略顯單薄的肩膀。
……
喬桑榆站在不遠處,正好將他們定邀請名單的事看在眼裏。
起初,她覺得這無聊又沒有意義,覺得黎北辰在故意拖延時間,徹底將慕遙蒙在鼓裏……但是當他突然問到姚遠,她突然便明白了黎北辰的意思。
他了解慕遙。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慕遙,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和慕遙說——
黎北辰用了很迂回的方法,故意隱瞞姚遠去世的消息,故意給她營造一個輕鬆自然的情境,才能讓她好好考慮所謂的“親情”,能體會到其中的淡漠,才能把那些人從生命中剔除出去。
而如果一開始直接告訴慕遙,姚遠突然死亡,恐怕以慕遙的脾氣,她會直覺地傷心難過,不顧一切追去英國。她會下意識地考慮親人離世,心中悲痛惋惜,而忘記考慮這個親人和她到底有沒有親情?
所以,黎北辰顯然更了解慕遙。
……
“我寫完了!”慕遙很快停筆,交上那個寫過的A4紙張,上麵的人數不多,還留了大片的空白,“你寫你的吧,你要邀請什麼人?我看看我認不認識!”
“等陳澤出院讓他安排,他的傷不重。”黎北辰卻順勢把紙張往旁邊一扔,目的達到,他便無所謂請柬的事情,“我到時候讓他統一派人寫好。”
“不能派人的!”慕遙這回倒是來了興趣,“這個要親自寫的才有價值!要不……交給我吧?”
既然黎北辰對婚禮的準備已經是“毫無驚喜”了,那不如索性讓她來安排吧!
……
下午的時候,黎北辰回公司有事,慕遙便拉著喬桑榆出了門。
她得——
準備婚禮!
喜帖的選擇、婚宴的選擇、婚紗的選擇……拋開一切矜持,這些事情她都想自己來辦。她想忙點積極的事情,也想讓生活中充實點值得高興的東西。
“這裏光是喜帖就有幾百種,您喜歡什麼款式的呢?”婚慶公司的接待樂開了花,對待顧客自然是殷勤至極,“這一堆是中式喜慶風格,這一堆是歐氏優雅風格。”
簡單的雙開紙,卻都是設計得精美漂亮。
慕遙拿不定主意,隻能詢問旁邊的喬桑榆:“桑榆,你覺得這兩張哪張好看?”
一抬頭,正好撞上喬桑榆打哈欠的模樣。
看來,她對這種事實在是興致缺缺,
慕遙隻能換個方式問他:“桑榆,你的喜帖是什麼風格的啊?”她的婚禮就在下周,雖然喬桑榆似乎很排斥,但好歹也是個婚禮,總有值得借鑒的地方。
“我不知道。”喬桑榆搖搖頭,倒也回答得自然,“從喜帖到酒宴,包括新郎,都不是我準備的……我隻負責參加!”
“桑榆……”看她提到這個,慕遙心裏不禁有些難過。
她正試圖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喬桑榆卻已先行出了聲,她深吸了口氣,瀟灑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走開:“我要去洗手間補個妝,你在這裏慢慢挑。”
“我跟你一起!”慕遙不放心她。
剛剛看到喬桑榆的臉色,她總覺得她一個人去洗手間,肯定是去哭的……慕遙不忍心。她不了解喬桑榆的感情生活,也什麼都問不出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喬桑榆心裏也不好過。
“來吧……”喬桑榆沒有回頭,聲音卻是無所謂的模樣,甚至還懶洋洋地補充,“你不會是以為我要躲進去哭吧?沒那麼脆弱……我是真的眼線畫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