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過下屬的時候,下屬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還是黎少剛剛受了什麼刺激?
他竟在黎北辰身上感覺到清晰的殺意和冷戾……好像從翻身下床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忽然變了個人,把所有的頹然和絕望,全部轉為大開殺戒的狠戾。
可怕。
是他此時能想到的唯一評價。
“打電話給陳澤,”下屬追上去的時候,黎北辰已冷然命令出聲,“叫他馬上過來!”
背上的傷口很疼,此時的身體還無法支撐著他長久站立,黎北辰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連嘴唇的血色也變得很淡很淡。但是他的步伐依舊穩健有力,強忍著不需要任何的關切和同情。
他的眉心一直隆著,對於他來說,此時支撐著他的唯一動力,就是——
殺!
他一定會殺了祁漠!
他也會殺了一切曾經阻撓他們感情的人。
既然她已經不在了,那他對她的那些承諾也將不複存在……是該讓所有曾讓她傷心,讓她為難的人,一起陪葬!
……
天色暗黑,慕遙這才從機場打車回了小洋樓。
周圍寂靜無聲,周遭都是夜色沉沉,卻讓人感覺到無比安心。她隻能回到這裏,這個唯一能收留她的老家,然後在這裏好好靜一靜……她好累!發燒過後的虛軟還沒有恢複過來,她的腦袋一陣陣地疼,她隻想好好睡一覺,想要好好逃避一場。
沒有開燈,她熟門熟路地摸上了二樓,徑自回了自己的小房間,才打開了一盞床頭的小燈。
她的床鋪還殘餘著睡過後的淩亂,床沿處的床單上,殘留著淡淡的血痕,連地板上也有……慕遙記得,那是祁漠留下的,他拔出玻璃片的時候迸濺出來的血!
那個時候,她還同情過祁漠。
慕遙靜靜地想著,心裏隻覺得一片煩躁,她忍不住彎腰下去,猛地一把扯掉了床單,將那帶血的床單扔到殘餘血痕的地麵上一頓狂踩,仿佛這樣就能踩掉祁漠遺留的一切。
然後,她直接撲入那淩亂又柔軟的被褥中,亂糟糟地睡了過去。
……
她隻覺得自己對祁漠的態度轉變很大,突然就沒有了對他的任何同情,隻剩下滿滿的憎恨。
起先,她想不起原因,但是在夢境中,她卻回想起了一切——
她夢見祁漠灌她喝酒。
辛辣的酒汁灼燙著她的口腔、食管、胃部,然後濃重的酒意衝入她的腦海,混淆著她的思維,讓她終於無可奈何地趴在地板上,隻能聽到他漸漸遙遠的聲音……
她想起來了!
他說,他要製造一場爆炸,像當初解決薑越一樣!
婚禮的那場爆炸,不是意外!是祁漠幹的!把她表姐害成那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祁漠!
她殘留在夢境中並未清醒,腦海中的恨意卻越來越明顯,以至於她原本放在被麵上的小手,也不動聲色地揪緊了被子……她恨祁漠!恨死他了!
可是——
夢境中突然浮現出某句話,讓她不得不麵對某個在現實中努力逃避的問題:如果,黎北辰也是那類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