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人聲絡繹不絕,漫妖一身黑紅色的窄袖連衣裙走在街上,偶有百家子弟向她行禮,漫妖一絲不苟的回禮,依舊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街邊的酒肆茶樓中傳來人們的高聲笑談,一個衣著隨意的熟人敞著半邊胸膛正喝的盡興。
護腕及肘露出古銅色的上臂,肌肉鼓動著力量,素色的衣衫被酒浸濕了大半,另一隻手上還拎著半人高的酒壇,腳邊斜放著一把劍鞘生鏽的鐵劍,長發不羈地散了一身遮擋了大半的麵容。
漫妖頓了頓走過去,“駱千陽?”
“誰叫我?誰——”男子聞言笑著轉過身“哎呦喂,這不是漫家大小姐,漫妖嗎?”
“你,為什麼在這?”
“駱家沒了,我不在這難道應該去昭明火氏助紂為虐嗎?”駱千陽苦笑著又灌了一口酒,寂寥淒楚的臉上不知不覺爬滿了淚痕,他忽然將酒壇一摔怒吼“我們駱家,從來沒有招誰惹誰!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滅我全家?啊?為什麼呀?”
“我知道,南陽駱家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你們家族遭此橫禍你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就說明你是條漢子,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活,給枉死的家人報仇。”漫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如月漫氏隨時歡迎你。”
“瑾然,你告訴我,我們會贏嗎?我們真的能贏得了神嗎?”駱千陽顫抖著聲音,看著漫妖的眼中有希冀,也有膽怯。
漫妖抬眼看了看天,笑如浪花:“會的,神也不過是強一些的人,我也曾是神,打敗她不會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微醺的臉上刻滿滄桑,眼中含著淚光的他將眼前背光的少女永遠埋在了心裏,直到很多年之後想起這一幕還會忍不住感歎自己年少輕狂,而那個人卻已經走在了所有人之前。
是夜,明月繁星鋪滿天幕,蟬鳴蛙叫連成了片。
身披單衣的漫妖立在窗前,剛剛沐浴過的長發還濕淋淋的滴著水,手邊酒盞斟滿了瓊漿玉液,散發著濕氣被晚風一吹涼意直達心底,蒼白的臉上暈染著醉意的微醺,眼中卻是如死水般的沉靜。
“妖妖。”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漫妖毫不意外轉身半靠著床沿看向他。
濃鬱的酒香還沒有近身就聞得到,長臂輕舒將穿著單薄的她擁進懷裏:“我要回去了。”
“去吧,不必擔心我,倒是你現在可被我甩出去好遠了。”漫妖笑著打趣。
“等我回來看你是不是還超過我。”月孤塵湊近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吐息,酒香也掩蓋不住他身上冷冷的鬆香“隱世家族即將出世,你要當心。”他的身影就像一陣輕煙般消失不見,漫妖目送他遠去無聲抬了抬酒盞。
以酒送別,一路順風。
不傷感離別,是因為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以更好的自己重逢,不懼怕離別,因為我知道你會一直在不遠的將來等著我。
第二天一早,已經是日上三竿漫妖難得賴了個床,昨夜月孤塵的離開並不曾影響她,喝些酒帶著醉意睡了一夜醒來時就有些頭疼。
“妖妖,醒了嗎?”展眉的聲音依舊溫婉如流水,輕輕拍了拍門。
“啊,我醒了,母親進來吧。”漫妖聞聲掀了被子起床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