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你再說一遍。”玄丌翰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眼底是深不見底的肅然。
不止他,整個前堂的人都齊齊看向我。
我的聲音擲地的清脆,帶著諷笑,“安、陽、危、矣。”
原本鴉雀無聲的四周,一下子炸開了鍋,討論聲、質疑聲不絕於耳。
“來人,鬆綁,你、跟我進來。”
玄丌翰的命令一下,那些粗大的麻繩立即被解開,而我,也隨著玄丌翰入了內堂。
燭光閃爍,照映在他的容顏上,顯得狂妄,第一次,他在我麵前不再溫柔。
“花舞,難道就沒有想說的嗎?”
擰著柳眉神色深寧,“三爺,花舞自問並無異心,今晚如此被大家懷疑,也隻能怪自個。”
他沒有說話,始終是淡淡的神情。
我的身世,想必再也隱瞞不了。不過玄丌翰能隱退眾人,餘留我與他,也算是待我極好的。
“其實,我並非一出生就低賤,曾幾何時,我也是熠國帝都裏的千金,我的父親、正是前任的國大將軍、亦是薛清之的上官——黎赫,而我、就是黎花舞。”
窗外的涼風滲透進來,隻覺身上冷了幾分,我抬眼,裏麵是一片朦朧,繼續道,“我仍然能記得,那一天,雪整整下了兩天兩夜,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守衛兵奉命包圍黎府,周厲帝僅一句‘通敵叛國’就將黎家八十餘口全部摧毀,我的母親、在芍藥花前自刎,我的父親也在監牢裏被殺,而我、也因此流入青樓。”
說到此,我再無法冷靜,往事的一幕幕如同江水一樣湧上腦海,我的手是顫抖、我的心也是顫抖,連同我的聲音、仍舊顫抖,“我曾對著漫天辰星起誓,定要親手將利刃插在周厲帝的胸口上。”
忽的,隻覺自己跌入一個寬大的胸膛,我再堅強不起,將頭埋在玄丌翰的懷裏,就這麼啜泣。
約莫片刻,在我心情微微平複之時,我才又繼續言之,“薛叔叔與父親是的關係極好,今晚我也好不容易說動了他,哪知、為了護我,竟、犧牲了自己。”
我猛的推開玄亓翰,氤氳的雙眸沾了霧氣,“三爺,花舞對你、好失望。”
語畢,我也未再聽他說,隻是跑出了內堂。
這一夜,我沒有入睡,也難以入眠,別院裏的百花,在這春的季節本是綻放,我折了枝條,對著這些花一陣揮打,直到院子裏一片狼藉,百花落得滿地皆是。
“這些花哪得罪你了。”
是玄亓翰,我也不回頭,隻是賭氣的背對著他。
“今夜是我的不是,至於郡主,我已經讓人連夜把她送回帝都,再不出現在你麵前。”
玄亓翰的聲音柔得似水,可我偏偏不領情,
我將手裏的枝條狠狠的扔回了那些花叢裏,轉過身,仰著頭直視他,心口裏就像火燒一樣,怒道,“殺了薛叔叔,還害得二十萬大軍無法歸順大旌國,僅遣回帝都而已?”
“她是郡主!”
“郡主如何,我隻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想不到,官官相護、權貴弄人之事,我以為僅在熠國如此,沒想到大旌國也如此,連在你德勝王麵前、亦是如此。”
“花舞,你夠了!”玄亓翰的眼中是警告的氣息,他此時的怒氣正慢慢躥升。
可此刻的我,一想到薛叔叔,就失了理智,冷笑過後更不甘示弱的回瞪著,聲線上揚,“怎麼?我說錯了?也對,這些兵本就是你派去的,按理說,你德勝王、才是此事的幕後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