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顏,是個心理醫生。
一個月前,我創辦了一家心理工作室,並將其命名為“周顏心理工作室”。
本以為我會像其他心理醫師一樣,能夠為心理疾病患者提供幫助,但沒想到,工作室成立一個月以來,隻有一個病人來訪。
這個病人叫小蕾。她聲稱自己見鬼了。
在心理學中,這種情況多半是妄想症的症狀。
小蕾第一次來進行心理谘詢,她穿了一件灰色的羽絨外套。
我們城市的春天雖然風很大,但氣溫並不低,大部分人在這個季節會選擇穿一件薄外套。小蕾穿得那麼厚,我看著都嫌熱。但她卻似乎並不覺得悶熱。
衣著奇怪算不得什麼,小蕾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眼袋很大,黑眼圈很嚴重。
我向她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她都一一回答了。
我們聊了足有一個小時,小蕾的情緒才逐漸放鬆下來。
後來,小蕾問了我一句話:“周醫生,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說。
“鬼。”小蕾盯著我的眼睛,清楚地吐出這個字。
“目前為止,科學尚不能證明的事物還很多……”我說。
小蕾打斷了我:“周醫生,我遇鬼了。”
“你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我需要了解小蕾的詳細情況。
那天,小蕾告訴了我一些奇異的事情。那時候,我初步判斷她得了嚴重的妄想症。
我自信能把她的問題解決掉。但經過了今天的看診,我的自信立刻削弱了。
今天,小蕾依舊穿著那件灰色的羽絨服。她坐在我的麵前,環視辦公室,像是在尋找什麼,但很明顯,她非常懼怕她尋找的那樣東西。
“這裏很安全。”我說。
“不。它無孔不入,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了。”小蕾說。
“它無孔不入?那它現在在這裏嗎?”我說。
“不知道。我不確定。”小蕾既緊張又恐懼,臉色很差,她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周醫生,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又或者,它根本就是無時無刻地守在我身邊,我到哪它就到哪!”
小蕾的話讓我後背一陣發涼,我試著舒緩她的情緒,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有我在。
“周醫生,我知道你看不到它!”小蕾並沒有放鬆下來,她緊張得指甲都快扣進我的皮膚裏了。
“你看到它了?”我問。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說過了我看不到它,但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我感受得到它!”小蕾忽然大吼大叫,歇斯底裏了。
“我知道。”我拍著小蕾的肩膀,希望她能平靜一點。
“周醫生,它如影隨形地跟著我,我生活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它都知道,它知道我哪一天吃了什麼東西,幾點鍾睡覺,穿什麼顏色的睡衣,跟誰打過電話,它知道我來過這裏,我躲不掉了……我躲不掉……”小蕾情緒越發激動,她鬆開我的手,掩麵哭了起來。
讓她哭一會兒,沒什麼不好,可以適當地釋放情緒,但她的話,讓我感到極其不自然,在這個並不寬敞的工作室中,我似乎也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隻是……
我感受到的不是小蕾口中的那個它,而是另一個“人”……
因為,我的一切也被“監視”了……
兩個月前,我的微信通訊錄裏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個人,這個人的昵稱是“四物”。
四物每天晚上十二點整準時找我聊天,在聊天中,我發現他竟然了解我的所有動態,事無巨細,隻要是我的事,他都了若指掌。
隻不過,一個星期前,我已經跟四物斷開聯係了。
在斷開聯係的前一晚,四物給我發了一張照片。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什麼也沒看到。那是一張漆黑的照片。
四物說:“這是我的照片。”
“開什麼玩笑?”我飛快地回複了這句話。
四物不回話了。
之後的一周,四物沒再給我發過信息。
我不討厭四物,也不懼怕他,我認為他之所以如此了解我,是因為他一定是關注了我所有的社交網,就好像粉絲追星那樣,通過社交網上的照片,他知道我哪一天穿了哪件衣服,我在家看什麼書,我習慣吃什麼樣的早餐……
“小蕾,我覺得,那個能夠看到你生活中發生的一切事情的人,一定是關注了你所有的社交網,隻要仔細看,就可以做到知道你生活中發生的一切。”我按照自己對四物的看法,就小蕾的事情,給出了一個解釋。
“不。”小蕾壓低了聲音,盯著我的眼睛,嚴肅地說,“我仔細查過我在社交網上發過的所有圖片和文字,又對比了它給我發過的信息,我發現,有些事情,我並沒有在社交網上發布,它卻一清二楚。有些事,除了一個能時時刻刻守在你左右的人,誰也不會知道的。既然它一直在我身邊,我看不到它,它不是鬼,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