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地長跪不起,左挽瀾是第一次。
湛鬱自始自終沒有看他一眼,自顧自地批著奏折,甚至故意放慢節奏,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最高權勢。
沉默,還是沉默。就連湛鬱身邊的貼身太監也受到這詭異氣氛的影響,額上滲出冷汗來。
一個時辰過去,湛鬱才緩緩放下禦筆,半是滿足半是感慨地深吸了一口氣。
“挽瀾特地過來,找朕有事?”湛鬱淡淡道,仿佛他之前一個時辰都選擇性失明了。
“是。”左挽瀾叩首,淡然而謙卑,“求皇上為臣賜婚。”
“哦?”湛鬱挑眉,沒想到他這麼直接,“挽瀾你與朕從小一起長大,朕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心上人?說來聽聽,是哪家千金,朕替你做主就是了。”
“花家,花木蘭。”
一聲脆響,卻是一個小太監摔碎了茶杯,渾身顫抖著不住磕頭,嘴裏高呼“皇上饒命”。
湛鬱定定地看著沒有低眉順眼,帶著一絲懇求的左挽瀾,突然笑了起來,喚來幾個侍衛將小太監拉出去杖斃,順帶遣退了其他宮人。
雕花大門闔上,整個書房頓時陰暗了下來,隻餘一君一臣。很快地外頭傳來木板拍打肉體的咚咚聲,夾雜著小太監的慘叫。
由低到高,由高到低,直至無聲無息。
左挽瀾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心髒好似要跳出自己的身體來。
“抬起頭來。”湛鬱道。
左挽瀾依言,雙目直視湛鬱,眼神懇切而又堅定。
“非娶不可?”
“是,”左挽瀾沒有任何猶豫,“這是臣與家父的決定,還請皇上成全。”抬出左清秋,是因為湛鬱剛登基,還需要德高望重的丞相,而且左清秋的確是棟梁之才。
“她這是欺君!”湛鬱眯起雙眼,厲聲喝道。
“她根本瞞不住皇上,何來欺君?”左挽瀾反駁,“況且她將功折罪足矣。”
“哦,這麼說朕還不能拿她怎麼樣了。”湛鬱靠在椅背上,臉上又轉為懶散。
“給朕你一定要娶她的理由。”
“皇上想必心中對花家軍仍是忌憚,在想著如何在不引起士兵怨氣的情況下收編,而花家軍的士兵聽說都是當年冤死者的遺孤,心懷芥蒂,隻忠於木蘭一人。”
湛鬱含笑點頭,沒有跟他扯什麼情啊愛的,很好。
“木蘭總歸是一介女子,不可能瞞下一輩子,他人也會不服。女子總要嫁為人婦,這花家軍,其實最後也隻是便宜了她的夫家。”
“那朕直接納了她為妃不是更好?”
左挽瀾心中一驚,連忙繼續道:“木蘭心中對皇家的怨恨更深,她性子剛烈,若是皇上強求,定會弄巧成拙,若是徐徐圖之,時間也不夠。臣幼時與她交好,家父也很喜歡她,若她成了左家媳,臣定然會好好勸她看開些,把花家軍獻給雲國。”
說完左挽瀾再次叩首伏地,等待湛鬱的決定。
湛鬱沉吟一會,長歎一聲。
“準了!”
左挽瀾好似聽到了天籟,他知道如果想要湛鬱鬆口隻能從花家軍下手,日後再從長計議,連忙謝恩告退。
剛邁出禦書房沒幾步,又被人一頭撞上,隻是他此時實在是心情大好,不去計較,隨意一瞥看到一張淚痕滿布的小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