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沒提,不過聽說是因為您沒能找到正確的飼養法門?”張野試探著問了一句。
“是,也不是。”老爺子笑了笑,“我找到了方法令它存活,卻沒有合適的契機令其孕育。尋找一個槐樹共生體,這毫無疑問是正道。但光是這一點還不足,要讓魔胎徹底孕育,從‘胎形’幻化成人形,它還缺少一個思想、一個靈魂,或者說,一個引導其意識的主人格。”
“……”
張野愣了片刻。
“您的意思是……這魔胎隻是空有胎形,內部卻不具有靈魂?”
“好極了,悟性之高,令人讚歎。”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凡人孕育,除了母親提供的骨血,還需要地府輪回而出的新生靈魂。若是空有凡胎,卻沒有靈魂附體,即便降生,也隻是三魂七魄不全的殘障兒。你們都以為這樹靈魔胎就是未成形的山川地靈——這種說法對也不對,對,對在它成型後確實就是某種層麵上的山川地靈,但相比於真正意義上的自然之靈,它還缺少了一件尤為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自然神格’。”
“嘶——”
張野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聽懂了。
山川地靈,輪回不滅。不是貴在無比強悍的自然軀體,然而貴在獨一無二的天生神格。
這類樹靈魔胎先天不全,有契機,卻沒有機緣。
“那依您的意思,是否往其中引導一個自然神格,就可以再塑一位山川地靈?”
張野問。現如今他的身上就寄付著鄴水河伯、九曲黃河兩大神格,如果用這種方式一個魔胎中引導一個,豈不是自己身上的兩大詛咒就能迎刃而解?
別忘了!他自家的雷劫老鬆上就寄付著一枚來自巴蜀峨眉的芭蕉魔胎,再加上院子裏的這個槐樹瘤,兩個數字,簡直是鬼使神差般的巧合!
“理論上可以,但卻沒有這個實踐的必要。”老爺子搖了搖頭,“自然神格,豈是你我可控?就算真的用這種方式塑造了一位自然之靈,其結果又有什麼意義?你以為他會屈服於你嘛?不過是引火燒身而已。”
張野點了點頭。
是,若真是用這種方法複活了自己身上的兩大神格,九曲星君白止離還好,畢竟還欠自己一個人情,不會對自己妄下殺手——可鄴水河神呢?那東西可是一等一的難纏!即便死後都不肯放過自己,折騰了三番四次還搞出了一條冥界妖龍!與其把這東西放出來為禍人間,不如留在自己身上算是安個保險。
“但是無法引導自然神格,卻不意味著不能引導其他東西。”老爺子話鋒一轉,那一刻,張野瞬間讀懂他的心思。
“您是想說,將紅衣的靈體引導到魔胎中去,賦予魔胎‘人格意識’,同時也給予紅衣新生的軀體?”
“是。理論上可行,而且可行性極高。”
老爺子也不含糊,直接給了張野一個肯定答複。
“那……新生之後的‘東西’還是紅衣嗎?還是說已經變成了兩者融合後的其他什麼東西??”張野麵露難色,說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那就要看你怎麼理解了。”
老爺子嗬嗬一笑,“軀體方麵,誰也不好說,唯一能肯定的東西,就是這等自然造物,其能為必定強於你所見過的一切人、妖。至於靈魂意識,自然還是紅衣。就算不全是紅衣,那也必然是以紅衣為主人格。”
“什麼叫‘不全是紅衣’?”
“這魔胎其實有自主意識啊……隻是這份意識太過微弱,弱小到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反撲,苟延殘喘著,連維續生命都成困難。但再弱小,我也不能泯滅其存在。唯一能跟你保證的是,兩者融合後,紅衣的意識可以牢牢占據主導權。這也是一柄雙刃劍吧。具體利弊,你自己權衡。”
老爺子眯著眼睛,深長的目光中透著說不出的意味。
魔胎有自主人格。這點老爺子不說,張野自己也清楚。
如果不是那點殘存的自主意識,當初蜀山弟子搜尋客棧現場,他就不會聽到魔胎對他的呼救。
但這份意識卻太過薄弱,薄弱到將其救下來後,不管張野如何嚐試,都無法再與其溝通。但就算是這樣,真的就可以放手一搏嗎?
“我想聽一聽當事人的意見。”張野猶豫再三,還是想把決定權交給紅衣。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問題要放在你的考慮範圍之中,”老爺子打斷了他的思考,“我說了,槐樹上的這株魔胎已經是一枚死胎,因為拖得太久,已經不適合二次孕育。我隻是提供一個方法,如果真的要嚐試,你還得再尋找一株天地間的靈胎。你明白嗎?”
“這個反而好辦。”
張野苦笑道,“不瞞您說,我現在所住的院子裏,恰好也有一枚類似的魔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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