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畫麵,一副兩人競逐的場景卻隨著這陣音律抖動自然出現在這群人的腦海。他們仿佛看見一前一後兩個人在簷角牆壁之上飛快的借力打力,每一次改變方向,後者離前者都隻差一個後腳跟的距離。
“不差。”
前方的身影驟然一頓,本以為是停步,原來隻是猛然加速前的自然停滯。向來以速度為傲的林九第一次看著敵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脫,而且是停留半秒後以順閃的速度衝出去!拉開距離以後還回過頭來露出了嘲諷之色。
“不差。”
來人回過頭,漆黑色的身軀,高壯若牆壁般結實,他的足狀是一對海碗大小的馬蹄,而頸部以上,是一尊黑鬃血目的黑色馬頭。
他猩紅的雙眼緊盯著跟隨其後的林九,一對鼻孔中,是不屑般噴出的柱狀白煙。
強大的威壓隻如對方的身高一般處於壓倒之勢,看著麵前這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林九隻感覺自己麵對著一堵黑色的鋼鐵高牆。
“閣下,不是凡人吧。”
林九沉聲開口道。
“你不也一樣?”
對方一聲冷哼,與此同時,又是兩道煙柱從鼻洞中噴射而出。
林九一笑,“我說的不是凡人,意思是:不是凡間之物。”
“你是怕了,所以選擇用廢話來拖延時間嗎?”對方譏唇相向,言語中,都是反諷的意味。
“說廢話隻是習慣,至於我怕不怕,要過會兒才能下結論。”
林九微笑,說話間,幾枚細如薄雪的刀片已經從指間飛散而出。
刀片如雪禦風行,而人隻在刀刃後方。
這一變故來得突然又迅速,然而落在對方眼裏,換來的仍然隻是一陣嗤之以鼻。
他哄笑,兩腿往地麵一蹬,身形即刻化成了一團捉不到摸不著的黑雲,黑色的霧氣蔓延得四處都是,而霧氣所至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是他下一秒的落腳點。
“不夠快。”
“太慢了!”
“你那兩條腿還不如手管用!”
“你不如四隻腳著地跟我比賽跑吧!”
在數不清的嘲笑聲中,兩人的距離永遠像是驢駒與懸掛在頭頂竹竿上的胡蘿卜。
林九知道這是一種最單純的戲耍、愚弄,但差距這種東西,就是永遠無法靠憤怒來填平。
這種無形的威壓正隨著嘲笑聲的加劇不斷侵蝕他的意誌,在無盡的追逐與奔跑中,他已經越來越看不清對方的影子。
“停下!”
他猛地嘶吼!爆發的瞬間,無數的刀片變成了向不同方向散射而出的暴雨梨花!
然而就在那一瞬,對方的影子在無數個不同的方向一“閃”而過,接著肆意輕快地跑過他的身前,手一抬,是垂直散落一地的刀片碎花。
……
同一時間,一樓暗室前的眾人。
頭上的動靜漸漸已經從“雨打屋簷”變成了“踢踏舞晚會”,一陣接一陣的動靜,如同隔靴搔癢一般撩撥著每個人的內心,讓他們不由想上去看個究竟,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泥菩薩過江,同樣的局勢,很快就臨到了這邊的眾人。
“讓我們看看這邊有什麼。”
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牽著一條白色的大狗左搖右擺的朝屋子內走了過來——之所以用“左搖右擺”,完全是因為他的行動軌跡幾乎就是聽著那條白色巨型犬的指揮——狗溜人,而非人遛狗。
但是這並非重點。
重點是這個人的模樣。
“張野???!!!你特麼怎麼回來了??”
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小掌櫃驚聲叫道——是,門外緩緩靠近、牽著白色大狗的那位,除了衣服不同,可不就是張野張先生?
賀準卻上前,攔住了正欲出門查看的小玲兒。
“無量天尊!好重的妖氣!”
他麵色凝重的搖著頭,而那條白色大狗也像是碰到了獵物一般,對著他連聲咆哮,聲勢極為駭人。
“好多的人啊!今晚這兒這麼熱鬧?”
牽狗的“張野”哈哈笑著,一走一過,已經走進破損的房屋大門來到了眾人跟前。
賀準不禁冷笑,“無量天尊,有膽子來,何不以真麵目示人呢?”
對方笑而不語,隻有那條狗的叫聲越發如雷霆貫耳。
“他就是婁震廷?”
跑堂小哥的麵色很怪異,他嗅不出什麼妖氣,此時此刻,他心裏的唯一感覺隻有:臥槽!這特麼不就是張野嘛!
是,無比滑稽的一幕。
他不禁在想如果這個人要真是張野,那麼這場戲該多麼燒腦多麼好玩兒。
“是不是婁震廷我不知道,”賀準搖了搖頭,“但我知道站在我麵前的家夥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無相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