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紅的鮮血與黃色的泥沙混在一起。
形成的顏色怪異到讓人聯想不到半個與“美好”相關的形容詞。
在村民們各個瞠目結舌的表情中,一聲宛如金戈鐵馬般的怒吼自幕布破裂的水麵傳來!
“好好看清楚,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河神!”
李星雲冷笑不止。
轉過頭來看向村民的同時,手中的長劍死死指向了身後同樣位置,那頭因暴怒而躥出水麵八米高的巨大黑色泥鰍!
或許說泥鰍已經不再準確。
體型到達這個程度,稱作“蠑螈”應該更有氣勢一些。
那些誠惶誠恐的村民一個個都在這頭不知年歲幾何的巨大怪物麵前跪了下來,一個勁兒的磕到頭破血流,隻為了求它饒自己不死。
“都是她!都是那個妖女觸怒了河神大人!跟我們無關啊!”
他們在哭。
淚水和雨水合在一起,哭聲融入了驚濤聲中。
看著這一幕,李星雲默然自顧的笑了起來。
“你們沒救了。”
她搖頭,仿佛想起了自己當日大費口舌,自以為可以罵醒這幫人,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情。
黑色蠑螈的目光很快便從那群大肆求救的村民鎖定到了李星雲孤單的身影,它黑色的雙目中居然令人不可置信地閃過了一抹智慧般的光芒——它在思索,也在暗自打量眼前的局勢。它不清楚剛才的攻擊到底來自於誰,隻是簡單的加減運算告訴了它,眼下的兩撥人,哪個更容易吃到嘴。
畢竟是道門修士,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李星雲的反應並沒有讓她的師門丟臉。
然而反應快並沒有用,就算第一時間選擇了運劍格擋,這頭怪物對她來說本身也是實力無法逾越的一道天塹。
當怪物的堅硬的頭部與長劍的劍鋒兩相對撞隻是,倒飛出去餘震化血的李星雲突然間看到了蜀山上的萬丈飛虹。
哈,丟人丟大了。
她心想。
暴雨阻隔視線,蠑螈一身怪力,兩者間本身的實力懸殊——她可以為這次失敗找出太多太多的理由,仿佛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條有利因素是站在她這邊。
但再多的理由,此刻也顯得無關緊要。
她知道自己就快證道了(佛修喜歡管死亡叫做圓寂、正果,道修喜歡叫證道、飛升,兩者的引申義與實際含義往往隻在一線之隔,因為說穿了——都是離開人世間)。
然而這一刻,這個曾有過無數古怪念頭、仿佛對著塵世有無限貪戀流連的姑娘,居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上乘修者眼中,於死亡的無懼坦然。
“蠢丫頭。”
這是第二次見麵,白止離給李星雲的第三個稱呼。
他知道這姑娘武功低、底子差,但當今天下的劍修,能下山的最起碼都會禦劍飛仙。
能逃卻不逃,麵對這樣一個體型是自己十倍的怪物,傻到拿一把寸鐵去跟人家正麵剛,要麼是腦子缺根筋,要麼就是善良到讓人不忍心去職責。
自己跑了不行嗎?
有你身後的那群傻x村民在,他們拖住這頭蠑螈的時間,讓你禦劍飛回宗門的綽綽有餘了你不知道?!
李星雲終於明白了自己落地前的那一刻看到的並不是什麼蜀山上的萬丈白虹。
她看到的是龍影,是一頭暴雨中比雷光更亮的白水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