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老板娘費神了。”
張野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場照例還是客套了一番。
“用不著客套。”
他的開場白貌似並沒有令對方對他的印象改觀。
“閣下的身份之特殊,我想用不著我說破,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小掌櫃麵色冷峻的望著三人,“小店隱居深山,不知道是哪陣山風那麼喧囂,把三位請到了我這裏來。不過名人不用說暗話,對我來說,是威脅,就沒有必要姑息。”
“好一個‘是威脅就沒必要姑息’!”張野點頭稱是,話說到這一步猜也能猜出來人家是什麼意思。很明顯這一男一女兩位當家的都是練家子,而自己這一人兩妖的組合,讓對方誤以為是對著“山中祖產”有所圖謀。
好一句輕狂到極點的“是威脅就沒必要姑息”!
本打算和平談判的三個人一下子被這句話點亮了雙眼,本來沒打算動手的老酒鬼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因為這句話,轉過頭來冷冷一笑。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走在別人家的地盤,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越界,剛打算道個歉走人,對方抓著一個電話跑過來氣勢洶洶的跟你說“良辰本不想動用在京都的勢力”。
紅衣是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的人。
“威不威脅我不敢說,不過姑不姑息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兩個女人針鋒相對,紅衣的這句話言外之意同樣明顯--說這種話一般都憑實力,沒本事就不要放狠話。
“哦?小小妖物,原來也能有這麼大口氣呀。”
小掌櫃笑得更為厲害,區別是這個十七歲的小丫頭仿佛天生自帶一股可怖氣場,尋常人與她對視都會產生一股無形壓力,更別說是鬼妖出身的紅衣。
跑堂小哥的手腳很是利索,說話的功夫,已經把其餘十個人兩兩一組分五次運回了樓上的房間。完成任務的他並沒有急著加入談話,而是仿佛撐腰一般默默站在了小掌櫃的身後,兩撥人彼此對峙,無形中氣場上已經平分秋色。
三對二,勝負難分。
氣氛突然在不知不覺中朝著一個很詭異的方向發展。本來是打算和平談判的張野一行到現在話都還沒說到兩句,整個場上的談話傾向就被對桌那位眼睛裏揉不得半粒沙子的小姑娘強行給推到了風口浪尖。
強龍碰上地頭蛇,而對方一口咬住了話柄,說來說去話裏的意思不過隻有一個,“立馬滾出老子的地盤,要不然別怪我收拾你們。”
林九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認慫的人,更別提初出茅廬心性都還沒成熟的紅衣。兩個妖物骨子裏的血性都是一樣的張揚外露--我可以不欺負你,但是你休想在我頭上抹灰。
恰恰是這倆吃不了虧的人,讓張野一個和事佬在中間夾得是無比辛苦。
“要不然大家稍安勿躁,靜下心來有話好好說?”
他試著調停了一句。但是這句話的後果,前換來的是對方的一聲冷笑,後換來的是身邊兩妖的一陣白眼。
“我也很想跟你們好好談但是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
小掌櫃聊表遺憾的搖了搖頭,“我這家客棧經營至今,從來沒有碰到過妖物敢來撒野。今天一次來兩位,而且看上去實力不俗,怎麼說呢……蓬蓽生輝。”
“我有點想動手了。”
老酒鬼輕笑了兩聲,擺在桌子上的右手一圈一圈的轉著桌子上的酒瓶,低垂的眼眸望著狼藉的桌麵,沒人看得清他的眼神變化。
“坦白說我也有點想動手的意思。”
張野苦笑了兩聲表示附和。
對方盛氣淩人,這他忍了。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這群人理虧在先。
但不問青紅皂白強行扣帽子,這就有點過分了。
“自古正邪不兩立”,就是這句話,強行把自己一行的立場扣到了“邪道”上,而且從語氣中透著對妖族不加掩飾的厭惡鄙夷,這讓妖族出身的林九紅衣怎麼能不火大?
“要不打一架?”
張野斜睨了一眼桌子對麵的男女兩人。
他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談判的意思,對這種無心和平解決爭端的人,最直接的方式從來都是武力屈服,然後逼對方談判!
小掌櫃抿著嘴,傳來了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麵對張野最後的試探,她的回應隻有簡單的五個字。
“夠膽子,就來。”
話音剛落的半秒,一直把玩著手中酒瓶的林九瞬時間消失在了原來的位置。後知後覺者隻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瓷器爆響!隨後便看到了一個突兀的身影擋在了小掌櫃與張野的視線中間。
一縷烏黑的長發飄落在地,那道身影掠過的五秒鍾內,空氣中仍夾雜著令人膽寒的勁風。
一直以來以風趣外表示人的跑堂小哥微微眯起了雙眼。
拍碎酒瓶,拾起碎片,翻越桌椅,再到上前割斷對方一縷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