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懂麼?那種嘶吼、掙紮,卻無人應和的恐懼?那種深埋地底之下,哭喊的聲音連棺材壁都穿不過的無力!事到如今我不過是要求能有一個收留棲息的方寸之地,如此簡單的要求,夫人你還要問我何必麼?”
“……”
張野吸了一口涼氣。
活葬。
如果不是今日聽這妖物所說,誰也不會想到,百年前的趙家冥婚,用的居然是天理難容的生人活葬。
“沒有人強迫你。”青衣搖了搖頭,“我們這麼說的目的不是驅逐,隻是為了還你一個自由。天下之大,有你從未見過的日出日落、潮起潮生。為什麼非要把餘生寄托在一個男人的身上?你根本不愛他,你隻是執著於百年前的那場冥婚,不肯放過自己,也不肯放過別人。”
“不你錯了。”
那紅衣女人突然一笑,這一笑,笑得張野毛骨悚然。
“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於是朝著她重複問句,說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不,你錯了。”
紅衣新婦一點一點擦去了妝容上的淚水,笑,笑得與先前判若兩人。
“誰說我不愛他?誰說我隻是執著於百年前的那場冥婚?”
她帶著顛倒眾生的媚笑步步走近,仿佛從戲中走出,下一步,已然從那個執念入骨的可憐女子轉變成魅惑不改的百年鬼妖。
“我當然愛他呀。”
她帶著嗬氣如蘭的輕微喘息,一雙柔如無骨的玉手愛憐般附上了張野的臉頰兩鬢,“如果不愛,我怎麼會甘做妾室、委曲求全?如果不愛,我又怎麼會真情流露陪你們把這場假戲演完?”
“裝的?”
張野一臉詫異,卻又實在被對方看得心裏發毛。
“不然呢?”紅衣女咯咯一笑,“早就看出來你不想娶我啦。這個所謂的‘原配’,還有今晚的這場婚禮,全都是假的。但是沒辦法咯,我那麼愛你,既然你愛演,奴家就陪你好好演完。夫君?”她的聲音酥人入骨,“你是要按原定的戲份演完,交杯酒入洞房,還是要玩些別的東西,讓奴家開開眼界?”
“嗬嗬,講道理我個人比較傾向於交杯酒入洞房。”
張野冷笑了兩聲,冒著冷汗從對方的臂彎中抽出了身子。“但是場上還有第三個人,大庭廣眾的,有些兩個人才能幹的事兒貌似不太適合這個時間段啊。”
“說了半天,還是要動手麼?”
紅衣笑了笑,麵對張野的抽身也不做阻攔,她隻是一貫的擺弄著嫁衣裙角,仿佛從一開始就看透了一切,演到現在,不過是當做人生如戲。
“很抱歉。”張野搖了搖頭,一出手,四根分布於房屋四壁的獸形鋼杵突然隱現,陣勢拉開的四靈神位在夜幕中無聲咆哮,展開的天威浩蕩,一瞬間席卷開宗祠地麵的層層陣圖!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對漂亮的女人動手不紳士,但是立場問題在這兒,你要明白,我無可奈何。”
“沒關係,無論夫君對我做什麼,奴家一概欣然從命。”
紅衣笑了笑,站在陣中,孤獨的像是天地間的一隻孤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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