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點了點頭,在這一幕前若有所思。
“不過你放心,”約半分鍾,他才緩緩開口。“您的兒子並無大礙,有我們、還有他二叔在,令公子的安全不成問題。”
角落裏的趙母沒了動靜,身旁的趙老板卻像是火燒額頭。他小聲帶上了房門,剛剛退出幾步遠,便拉著張野一臉責怪。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問得很不客氣,“我帶你來看情況,你最起碼不能這麼直白地刺激人家吧?”
“是我唐突了。”張野嗬嗬一陣冷笑,在趙老板的責難麵前,隻是象征性地低了個頭,“我隻是覺得兒子出事,做母親的有權利知道。如果因此犯了什麼忌諱,小弟賠個不是。”
“你太沒分寸了。”
有些無話可說的責罵一句,趙老板再一次吞下了這口氣。
他知道自己畢竟是有求於對方,不管人家做得如何輕佻過分,最起碼這一刻,自己還得忍氣吞聲。
“去看看我大哥吧,你自己總該注意點兒。”
小聲嘀咕了一句,他轉身拉開了趙木德所在的房門。
三樓的兩間房位置相對,一間居陰,一間朝陽。
病床上的趙木德兩眼空洞,身上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泛黃繃帶,臉上則是一張人如其名的木頭表情。
“大哥。”趙老板打了個招呼,語氣沉重。
趙木德點了點頭。意思是,來啦?
“這是我從B市請來的大師,有他在,你們的病肯定有救。”
指著身旁的張野,趙老板做了個不免誇張的人物介紹。
跟趙大嫂的情況不同,趙木德的症狀僅限於外傷。因為不怕生,所以沒過多久,小小的一間房外便滿滿當當的擠滿了一圈人。
黃毛一行是為了看看所謂“銅牌高手”的手段。
趙宿雨母子是為了提防“張大師”的花招。
一群人像是圍觀展覽一般將小小病床堵得水泄不通,剩下一副白眼的張野來回瞪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走向了床邊。
“你這症狀倒是奇。”
他如同外科醫生一般翻看著病人的眼皮。學過醫的趙宿雨覺得那是裝神弄鬼,不明所以的黃毛一行覺得那是在“觀人望氣”。
趙木德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也像是在敷衍。
自始至終,他的臉上都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也許是對生活現狀已經絕望,也許是根本不相信張野的能力作為。
“取一個碗,一杯水,碗和水分開裝,水用普通的自來水就成。”頭也不回,張野對身後人群說。
眼力勁兒最好的黃毛最先反應,沒等雇主一家開口,便快步匆匆下樓。取材的時間隻用了須臾片刻,樓上的人沒多等,跑腿的黃毛便已經光榮完成了任務。
趙老板沒動靜,他在一刻不停地盯著張野,希望是能在這位大師手中,見證什麼不得了的神通法術。
而後者則是從衣袖中變戲法一般取出一張黃符紙,憑空點燃後,丟入了黃毛遞來的瓷碗中。
符上的火焰完全是信手而生,隻是憑空一抖,沒有用到打火機。
人群裏的趙宿雨一聲微不可聞的“切”,心說果然是江湖騙子,手法套路不是一般的嫻熟。(舊時騙子在符紙上塗抹白磷,接觸空氣後燃點低,易生火),而早見過這一幕的趙老板卻是聚精會神,上了年紀的人,總對這種炫目的技法百看不厭。
床上的趙木德眼睛一動,似乎是憑著這一手對張野的印象有所改觀。而靠牆喝酒的林九則是嗤之以鼻,仿佛站在超然地位,目睹一群凡人被一個魔術師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