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發現。”
李江帆搖了搖頭,“隻是訝異於這大樓裏的平靜,以及這些異臭的來源。”
“你見多識廣,能說清這異臭的本體麼?”
走在兩人中間的楊瀟蹙眉問。
“說不清,像是屍臭,又帶著點妖氣。大概意思是多種氣味兒混雜,最後呈現出來的東西,誰也不好說。”李江帆回答,語氣中的凝重不言而喻。
直覺告訴他這地方絕不尋常,但肉眼之下卻又偏偏看不出問題。
整座大樓的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除了鼻中這微微熏人的異臭,真的是從上到下理不出半點頭緒。
聞言的楊瀟沒什麼反應。反倒是隨行的張野一陣幹笑。
“屍臭,還妖氣。養屍重地麼?”他說者無心的隨口一扯,滿腦子全都是不久前林九的描述。
老酒鬼說這地方給他的感覺就是“兵家養屍之地”,這在當時走過場的無心漫談,而今卻成為了張野腦海中唯一的相關聯想。
他自始至終也沒搞懂老酒鬼口中的“養屍重地”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一無所獲的情境下,大概除了這點吐槽也實在沒什麼好東西能證明他存在的用處。
“有點這方麵的意思。”
隊伍首端的李江帆點了點頭,眼神中,一陣稍縱即逝的精光。
“修道數年,我曾有幸見識過一次‘兵家養屍之地’,內中凶險自然勝過此地百倍,但這空氣中的異臭卻是有幾分相似。”
他看了一眼提出問題的張野,也算是變相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肯定。
“看樣子是被我蒙對了。”聞言的張野一陣微笑,錯愕的表情,倒像是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什麼是‘養屍之地’?”回過神來的他突然問道,“我在此前隻是有所耳聞,具體情況卻是不甚了解。兩位仁兄都是出身道統名門,不知哪位能給我解釋解釋?”
說罷,他依次看向身旁的楊瀟與李江帆。
長發妞搖了搖頭,“這種旁門左道,我也談不上什麼了解。大概李師兄見多識廣,咱倆都得請教他才是。”
“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李師兄點了點頭,看架勢很有“傳道受業解惑”的風範。
“沒聽過養屍,聽說過‘養蠱’麼?”他問。
“聽過,”張野掏了掏耳朵,儼然一副洗耳恭聽的良好態度,“相傳是來自苗疆一帶?以前看過幾本寫苗疆蠱事的,裏頭的養蠱人當真一個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畢竟虛構,但養蠱一道卻是苗疆中由來已久。”李師兄笑了笑。
“所謂‘九蟲出一蠱’,最原始的記載中,取九隻毒蟲困於一甕,令其互相撕咬,自相殘殺,七七四十九天以後,剩下來的那隻集九蟲劇毒,且個性猛烈嗜殺,稱其為‘蠱’。而養屍一道,原理大體類似。”
“有點玄乎,”聽完這段話的張野一陣怪笑,“毒蟲之間互相廝殺我能理解,屍體之間總不能也互相廝殺吧?還是說真有‘僵屍’的說法,數頭人形猛獸之間自相殘殺?”
一陣腦洞之後,他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幅畫麵是大規模喪屍活動的生化危機。
“隻是原理類似,方法並不相同。”李江帆搖了搖頭,也沒有責怪他的打斷。
“屍體畢竟是死物,在妖化之前不存在活動、拚鬥的可能。但屍體自身不行,不代表屍身上的附屬品不行。
“一般的養屍,都是取千百人的坑葬之地。施以邪術,使得所在地的怨氣得以殘留。數日之後,群屍中屍身不腐、容顏不變的那一具,基本也就具備了練就屍王的可能。
“這時候用純陰棺木鑄成棺槨一口,將魔屍納入其中,每逢月圓之夜,以生人骨血澆灌,喂養棺中邪氣。等待一定年數,棺中怨氣再難積累。此時開棺,走出的將是金剛不化、萬法難侵的屍中魔祖。三界六道,難有匹敵。”
“……”張野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你多年前遇到過一次?”他問,臉色因為周圍的環境而顯得有些蒼白。
“是,”李江帆直言不諱的點了點頭。“八年前,我初次下山,有幸目睹了終南山下的一處屍魔血窟。當地的山人多發熱病,因為醫療技術落後,所以死者眾多。一家數口往往一夜病故,而同村的人害怕疾病傳染,所以草草將屍身丟入後山崖下的洞窟之中。誰知一切都是背後有人操縱,先是散播惡疾,再是運屍養鬼。我與師門趕到之時後山之上已是魔氣衝天,現在想來,仍然是一陣後怕。”
“那次養屍重地我也聽說過。”
貌似是聽到回憶想起什麼,一旁的楊瀟也跟著舉了舉小手。
“當時我年齡還小,不足以下山,隻是記得有一天家裏的長輩突然一並外出,回來時個個負傷,臉色怪異。事後多年才明白是終南山下的一隻屍魔,蘊養多年,險些將成器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