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見到他這種反應的林九一陣咂舌,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開始眯了起來。“話別放得太早。”他一陣輕笑,“給我細說說,道士這行怎麼了,值得你這麼抵觸?”
“咱能不能不鬧?”張野幹笑了一聲,心裏一句嗬嗬。
他心說還以為這廝要給他指明什麼前途一片坦蕩的出路,到頭來原來還是這點玩意兒。
依靠手頭的這點陰陽術謀生,他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
但現實麼?
二十一世紀的新生代道士,先不說這個蛋疼的職業能不能給他帶來實際的工作收益,光是這個不入流的名頭,傳出去都得讓熟人先笑掉半邊大牙!
他為什麼畢業以後寧可無家可歸也不願意回家待業?
怕的不就是一事無成回去後讓爹媽臉上難堪?
現在好了!
工作的問題倒是解決了。以後碰上逢年過節回家探親,人家說某某某的孩子當了企業主管,某某某的外甥又開了幾家分店,唯獨是老張家的兒子最爭氣,本科畢業以後跑去出家當起了道士!
嗬嗬。
自家爹媽身體狀況不算特別硬朗,恐怕年近五十的高齡,應該是承受不起這樣的輿論打擊。
“沒跟你倆鬧,我在用心跟你討論眼下可以用來發家致富的商機。”林九呼了一口氣,語氣很是認真。
“哥們兒咱倆種族不同觀念可能有所差別,這我不怪你。”張野笑了笑,呷了一口酒,一點都沒有把這些話往心裏去的意思,“我工作的問題本身不該你來操心,你能有這份心意我還是比較感動的。但是有些玩笑還是不能亂開,學點道術防身這我十分讚成,但你要我靠這東西出去當道士賺錢,老實說我辦不來。”
“話別說得太滿,有兩點我想我有必要跟你澄清。”林九一聲冷笑,在飲完了最開始手裏的那小半瓶酒之後,變戲法一樣的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小瓶裝的高純度酒精,開蓋以後,以近乎正常人自殺的方式猛地灌下了肚子,臉上的表情這才漸漸怡然自得。
“第一,不要小看了道士這項工作。”他搖了搖食指,這個動作看上去像極了動作片裏即將開殺的李小龍。
“你所認為的高薪行業是什麼?金融?IT?那些經過專業培訓的社會精英人士樂此不疲地憑借自身能力對市場上的金錢進行調度分配,其最終目的,不過是服務於自身所在的公司企業,服務於那些坐擁龐大資產的幕後老板。他們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實則所幹的事情和下層擦桌子抹板凳的服務生沒有區別,都是服務行業,一個出賣腦力,一個出賣體力。我說的對不對?”
“對!”張野點了點頭,雖然不想被這家夥牽著鼻子走,但無可否認他說的確實在情在理。
“職業無分高下,最終結果往往就是誰掙的錢多,誰就笑到最後。那麼這種前提下,你覺得是什麼決定了你來錢的多少?”林九呷了一口酒,臉上的表情有些飄飄然的得意。
“所在的行業?”張野擰著眉毛猜了一句,思維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方的引導之中。
“不,是你服務的對象。”林九又一次搖了搖食指。
“五星級餐廳的服務生必然收入高於大排檔裏的服務員。同樣是餐飲行業,工作待遇天壤之別。其原因就是在於兩者服務的對象群體裏,一個是隨手幾百塊小費的上層社會名流,一個是擼著烤串喝著啤酒的底層工薪階級。
“這是一個看臉色行事的社會,自然界遵循的弱肉強食在這裏同樣適從。沒錢的人依靠有錢人養活,你通過勞動創造的財富是先流入他們的腰包,最後濾了一遍油水才返還到你的手中。你給資產十萬的人打工,幹了十年拿到的錢也不會超過十萬,而給資產上億的人辦事,一個小時的傭金,往往就足夠你吃上半年!
“怎麼樣來錢快?拚了命往你望塵莫及的上層社會擠,你接觸到的人越富有,你分到的油水就越足。滿腦子想得隻是眼前自己能做的事,你混一輩子大破天也隻是個不入流的白領階層。”
張野咽了口唾沫,在他的說辭之下啞口無言。
他突然覺得這家夥藏身在這座上下五層高的小樓裏實在是屈才了。
開玩笑這頭善於把握人心的妖怪何止一身酒量讓人望塵莫及?媽的這貨洗腦能力絕對也是世界一流!
“說了半天,這和道士這個行業有什麼關係?”
“你的印象中,道士所服務的消費群體是哪些人?”林九不緊不慢的問。
“千家萬戶,尋常百姓。”張野想了想,“應該說隻要是撞了邪誰都能服務吧?”
“對了一半。”林九微笑,“道士服務誰,其實是取決於我們妖族、包括鬼類喜歡找哪些人的麻煩。有句老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而事實卻是,古往今來虧心事做得最多的人,恰恰也正是那些混跡於社會上層、操縱著人前幕後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