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完,林使又從位上起身,再次朝趙雍一拜,神情又變得哀哀切切。
帳中諸將聽言,蠢蠢欲動,都是一幅求戰的表情瞧著趙雍,對於這些將士來言,打仗才能讓他們獲得軍功,得到無高的榮耀與富貴。
趙雍沉默了片刻,言道,“此事,寡人有所耳聞,昔年,滿速攻我代郡,殺我趙之百姓,此仇寡人未敢相忘,然,寡人身旁兵力不足,且與中山,樓煩數次交戰,早己疲憊不堪,寡人正欲渡了黃河,歸邯鄲而去,實不想趟這番戰事。”
林使一聽,神色一滯,有著明顯的慌張,此次冒險進入樓煩地盤,若不能求來援兵,他有如何顏麵回去複命?如今林胡危在旦夕,萬一滿速登上王位,他們這幫擁護王的臣子,還不知怎麼被那賊人辱殺。
於是林使再次懇求道,
“趙國百金之士,英勇有猛,天下聞名,此番攻中山,戰樓煩,使兩國君臣百姓聞之,皆渾身戰憟,區區幾戰,想必不會勞其根本,吾觀眾將士,雄糾氣昂,個個英勇,天下無敵,那滿速如何能比?”
林使邊說還邊向周圍的眾將行了行禮,引來他們不屑一瞥。
林使又道,“鄙人此番前來,還聽聞一消息,那滿速也知趙君己至,曾秘書樓煩王,要求襲擊貴軍,以防趙君出手相救,幸好,貴軍威武,樓煩也不堪一擊,吾王言之,此番若趙君相助,林胡從此以趙馬首是瞻,絕不越邊境一步,並退至陰山以北,年年向趙朝貢。”
趙雍聽言,挑了挑俊眉,眼角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微笑,他手扣著幾案,似在做矛盾的掙紮,林使瞧之,急急從懷裏拿出一份國書,雙手承了上去,
“鄙人連國書都帶來了,若趙君答應出兵,吾王必定尊守承諾。”
趙雍翻開國書,細讀一番,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使臣大人請起,既然林胡王有此誠意,寡人豈有不助之理?寡人之士明日渡黃河,迎戰滿速。”
林使聽言,激動萬分,“鄙人就此謝過,就此謝過……”
晚上趙雍設宴款待了林使,留之在帳營,明日一起渡河。
宴畢,趙雍回到帳內,正遇邯鄲帛書送來,乃趙相述之朝堂之事,諸多宗親雖己歸朝,卻仍舊政事怠慢,趙相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等趙雍歸朝處理,公子成還抱病在家,病情真假參半。趙雍思索著,此番戰後,出兵目的己達到,接下來,就要宣布法令胡服騎射了,那些宗親瞧著帶了如此豐厚的戰利品,還能阻之?
趙雍是勝權在握,他不由得想到了小兒,臉上柔色一片,真希望此刻她就在身邊,他派給她身邊的護衛也有消息傳來,小兒最近查出宋姬諸多凝事,宋姬是誰?想了片刻,才知是宋國公子章的義女,想不到他的後宮之中,越來越多的人不安份,是得讓小兒好好整治一番,以後她終將成為王後,想到這裏,趙雍心悅,小兒此番做為,莫不是答應入他後宮了?然而笑容剛出現臉上,又暗淡下來,她“娶妻置房”,又不像有此意,趙雍以手揉了揉眉心,輕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突聽外麵有士兵喝聲傳來,
“站住,汝乃何人?”
“奴乃胡女,奉大人之命,前來侍寢。”
“稍侯。”
一護衛挑簾走了進來,正欲開口,卻被趙雍止住,
“林胡之女,送於眾將,退下。”
“諾!”
護衛弓身而出。
次日,當地平線上升起第一縷曙光,趙軍開始拔營,半日的時間,就來到黃河岸邊,那時的黃河不比現在的渾濁,河麵寬闊,水量充沛,水流清澈,眾將士來到渡口,這裏早準
備好數百條船支,眾將士分批有條不絮的一一而渡。
此時不是訊期,河水未漲,卻也流淌甚急,趙雍負手站於一大船上,瞧著濤濤的河水,如戰場上萬馬奔騰,心裏也覺熱血沸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的一切都是帝王的,然而如今的周天子,誰又會放在眼裏,趙雍嘴角也不僅露出嘲弄的笑意,群雄並起,逐鹿中原,誰才是最後的勝利?此刻的他雄心壯誌,他知周天子必將被代替,就如小兒所言,物竟天擇,適者生存,他也知此時天下各國,無一能獨吞六國,他才更迫不及待的要強大趙國,瞧著這奔騰的河水,他的目標,不再僅僅是守住一方之地,還有更廣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