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梳洗的時候,虞若詡感到秀兒手上的動作都比以前溫柔了不少,便開玩笑道,“這是怎麼了?還怕把我捏壞了不成?“
秀兒的眼睛有些紅紅的,捧起她的手,“奴婢聽說小姐受了傷,嚇得半條命都快沒了……這麼深的傷疤,當時肯定流了不少血吧?”
虞若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傷痕,驀地回想起刺客暗殺的那個雪夜,含糊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哪裏是過去的事情了?“秀兒嘟囔道,”小姐不知道為世子爺受過多少傷,上次小姐傷到肩膀,這次又傷到了手,依奴婢看啊,世子爺就是小姐命裏的克星,您以後還是離世子爺遠些罷!“
“秀兒。”虞若詡沉聲道,“我之前叮囑過你什麼?”
秀兒被她突然變得淩厲的語氣嚇住了,囁嚅道,“不可隨意議論別人。”
“知道還敢當著我的麵說這些事?”
“奴婢不敢了。”秀兒連忙認錯,低著頭站在她麵前,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從小到大,你跟我說過多少次不敢了?”虞若詡歎了一口氣,“世子爺不是旁人,我和他之間淵源匪淺,受傷也隻是偶然的事情,什麼克不克的,都是胡謅。”
秀兒垂著腦袋,“奴婢明白了。”隨後又低聲說了句什麼,虞若詡之聽到“護短”兩個字,忍不住皺眉,“你又在說什麼?”
“沒有!”秀兒連忙搖頭,接著問道,“小姐,奴婢還想問一件事情……裴長遠為什麼沒跟您一起回來?”
“您是派他去做其他事情了嗎?”
虞若詡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秀兒見她沉默不語,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小姐……”
“他……留在草原上,永遠不會回來了。”虞若詡的眼睛裏露出哀傷的神色。掛在旗杆上的頭顱,草原上的墳堆,還有那個小小的墳包,如果沒有這些印記,她以為遼東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夢醒了,她還是虞家養尊處優的小姐,在京城和爹爹相依為命。
秀兒捂住嘴巴,“小姐,怎麼會……”
“他為了救我隻身犯險,沒想到被鮮卑人捉了去。”虞若詡簡單地解釋道,“當初因為子容師兄的事情,裴家受到牽連,白白被抄了家,現在為了救我,他更是斷送了性命……”
想起來都是錐心的愧疚。
“小姐也別多想。”秀兒安慰道,“奴婢覺得,要是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也會奮不顧身地來救小姐的。“
虞若詡閉上眼睛,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死前有多痛苦。“
“什麼?”
“沒事。”虞若詡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有些累了,幫我把燈滅了吧。”
第二天,虞若詡早早地起床洗漱,隨後坐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地去了宮城。
重新踏上熟悉的甬道,她突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因為聽說梁婕妤患上了時疫,才急匆匆地拿著梁瑾的玉佩趕到重華宮。冥冥之中,這好像就是一切的開始。
怔忡之間,壽寧宮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