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走啦。”言策貼著童真額上的發吻了吻她,轉身便拖著行李箱走了。
在理智上,童真能夠理解言策因家裏有事而著急,但望著言策越來越遠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門口再也看不到,想到最近都不能見到他了,童真眼裏的酸意漸漸凝聚,忍了好久,眼淚才沒有流出來。
“童真!”
“爸!”
童真深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笑著向童父走去。
回家已經幾天,既沒有人逼稿,也不用扯著笑臉應酬,童真除了偶爾幫忙幹點活和父母嘮嘮嗑,其餘大半時間,就是吃吃、睡睡,連同學聚會也懶得去。童父童母看孩子忙了一年,也不忍心說她,過年的事也不怎麼讓她幹,盡管如此,童真還是覺得整天提不起精神,在父母麵前還能盡量保持笑意,可獨處時總是想著言策,想知道他這個時候在幹什麼,想知道他有沒有想她,想一直拿著電話哪怕隻聽聽他的聲音,想立刻見到他!每到這個時候,童真總會找個借口回到房間,迫不及待地撥通言策的電話,而很多時候,似乎真的存在心有靈犀,言策的電話總是恰巧打來。其實,兩個人真的拿起電話時,無非是漫無邊際地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因為兩人畢竟都是內斂的性格,不善於在言語上泄露過多的情緒,因而對話也就顯得瑣碎、沒有主題,缺少一般情侶的親密與甜膩,卻正好有了一種日常的、自然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對老夫老妻相互依偎著,訴說一些家長裏短,盡管平淡,但卻很充實知足。
日子就這樣在思念、期盼與滿足的反複交織中很快溜走,好像一眨眼間的事,已經到大年三十的晚上。
“在幹嘛?”
明明是很普通的聲音,童真卻聽出了歌聲的味道,真是奇怪了。
“和爸媽一起看春晚,你呢?”
“剛陪侄子放完煙花。怎麼聽不到電視聲?”
“啊?哦,我回房間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爸媽不知道你和我的事。”
“啊?言策,你別誤會啊,我不是怕他們知道,知道我們的事,我隻是……隻是——”童真生怕言策誤會自己還對他們的感情不堅定,一時失了往日的冷靜,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說清自己已經完全認定這段感情、隻是暫時沒有找到自然地向父母坦誠的機會。
“傻瓜,我明白。”
“好啊,言策,你嚇我!”
“不這樣我怎麼知道——原來童真同誌這麼在乎我啊!”
“言策!”
“好了,不逗你了,”言策收起笑意,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溫柔:“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十二點整,窗外有絢爛的煙花盛開。
大年初一,溫度不是很高,陽光卻是十分燦爛。剛從外婆家回來的童真照舊把自己裹得跟球一樣,雪白的長羽絨服,戴著手套,圍著喜慶的紅圍巾,一手勾著童父、一手勾著童母,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簡直就像個小孩子。
走到家門口時,童真的電話響了。
“喂,”
“童真,我在你家樓下。”
“你在哪?”
“我來給你爸媽拜年。”
“什麼?拜年?”童真已經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還是忍不住驟然提高聲音,無心顧及童父、童母投來的懷疑、探究的目光。
“嗯,拜年。你下來接我,還是我自己上去啊?”
“你在下麵等著,我馬上來。”對於言策的自作主張,童真還是有些生氣的。
“爸、媽,我,有個朋友來了,說要給你們拜年來著,我下去接他啊。”既然人都到家門口了,童真也不扭捏了。
“男朋友?”童母滿懷期待地盯著童真。
“嗯。”
好一會,兩個老人什麼話都沒說。
“你說你,怎麼就沒有一天讓我省心的!自己悄悄找了工作也不跟家裏說,交了男朋友也不說,現在人到家門口才跟我們說,你說讓我怎麼準備?氣死我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真是的,氣死我了!”童母嘴裏連環炮似的數落童真,手上毫不心疼地往童真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