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1 / 3)

八月是S市炎炎夏季中最熱的一個月。

雖說已經是下午5點多,即將落山的太陽卻仍在拚命發揮餘熱,裸露了一整天的大地也在默默散發熱氣。

隨著一陣刺耳的刹車聲,滿載著下班人群的16路公交車終於安全到站。霎時,各式各樣的遮陽傘出現在公交站台上,大家你壓著我,我疊著你,似乎連空氣也變得擁擠不堪、悶熱凝滯起來。

等到趕著回家的人們從車門口散開,一個女子才姍姍下車,沒有撐傘。她似乎是個辦公室白領,穿著正式的職業套裝和粗跟高跟鞋,拎一個看不出質量的棕色皮包,像其他上班族一樣,一臉倦態,毫無特色。此人正是畢業後留在S市工作的童真。

走了大概3分鍾,童真總算看到了翰林小區——自己畢業後一直租住的小家。在門口和保安王叔打了招呼後,想了一會,童真還是決定搭電梯。平時童真是寧願慢慢地爬樓梯的,隻是今天實在有點累,就想早點回到房間好好休息。

很快,5樓到了。在包裏摸索了一陣,童真終於找到鑰匙。

推開門,可見對麵窗台上放著鮮嫩翠綠的觀音蓮和仙人球,上麵是卷著高高的百葉窗。整個房間溢滿陽光,雖說這在夏天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好事,但配著勉強可以算得上純白的牆壁,還是給人明亮舒適的感覺,當然前提是本該在門口、卻一隻躺在沙發下另一隻不知去向的拖鞋,攤滿沙發的書本雜誌、茶幾上成堆的光碟和地上的粉紅豬靠墊可以忽略不計的話。可惜世上沒有如果,所以目前童真的家隻能用淩亂不堪來形容。

對於這一切,童真似乎是習以為常,根本沒有收拾的打算,反而隨手把包一扔,推開沙發上的幾本書,整個人像軟了似的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刷刷”兩下蹬出腳上的鞋,之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小憩了一會,童真還是被熱醒了,後背好像已經濕透,全身更是粘糊糊的,十分難受。摸了摸幹癟的肚子,童真決定還是先洗個澡吧。

洗完澡,精神迅速恢複的童真連頭發都沒擦幹,就趕緊打開冰箱,隨手拿出一根黃瓜、兩個雞蛋和一小袋熟食牛肉,又從旁邊的櫃子裏抽出兩包方便麵,輕車熟路地來到廚房。

不到10分鍾,一大碗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牛肉雞蛋麵就擺在了電腦前的茶幾上。

童真搬來臥室的電風扇,插上插頭,打開,一股涼風拂麵而來。其實,公寓裏還是有空調的,隻是童真從小就覺得空調的風有股奇怪的味道,不自然,所以就很少用。

《不可碰觸的戀人》已經緩衝好了,童真急忙墊本雜誌,往地上一坐,捧著麵條,就這樣一邊看一邊吃,還不住在心裏感歎:真是饕餮盛宴啊!這樣感覺太好了!

吃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晚飯,電風扇的風不知什麼時候被加溫了,童真幾乎又在水裏泡了一遍,不禁後悔,早知道晚點洗澡了,這下要洗兩次了!還好,明天休息,這篇稿子也不用急的交。

說起來,童真已經在花魚雜誌社工作差不多一年了。本來當初選擇新聞專業就是無奈之舉,童真從未有成為一個名記者的雄心壯誌。大四實習時,就隨意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雜誌社。

其實,就S市當地來說,花魚雜誌社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在J省也算有一定知名度,可一旦放到全國,知道“花魚”的人就少之又少了。畢竟,《花魚》向來不是以思想深邃見長,更非社會風尚的弄潮兒,其創立初衷從雜誌社的名稱就可窺見一二:花鳥蟲魚,生於自然,而又充滿意趣之樂。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親近自然,關注柴米油鹽,或許才是熙攘塵網廝殺之一休憩爾,迷惘失措精神之一逸放爾。為此,曾有業內人士批評花魚“辦刊宗旨不夠積極,有消極處世的嫌疑,沒有起到促進社會主義發展正確的思想導向作用”,但由於花魚內容無明顯錯處,且發行量在J省一直十分可觀,事實上為社會主義的經濟發展做了貢獻,後來,停刊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