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夜總是燈火通明。
背著黑色雙肩包、拖著長長的影子,一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童真並不覺得怎麼害怕,就是無由得有些恍惚:萬家燈火,如此璀璨,卻又如此遙遠,看似觸手可及,其實並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反倒不如兩旁佇立的路燈,雖然有些昏暗,但卻是如此真實——淡淡的暈黃色,似乎總能讓人輕易感受到慰藉與溫暖。
回到宿舍時,方莉依舊戴著耳機埋頭苦戰boss,謝弦在聚精會神地淘寶,郝亦菲似乎在洗澡,不時從浴室中傳出斷斷續續的《因為愛情》。童真和謝弦打了聲招呼,便一屁股坐在自己位子上,開始脫鞋子——童真一直認為鞋之於腳是監獄,而穿運動鞋等更是將腳關禁閉,所以凡是能光腳則絕不穿襪子,能穿拖鞋就絕不穿運動鞋是她一貫堅持的習慣。為此,舍友沒少笑話她:“你上輩子沒準就是個乞丐,一生都沒碰過鞋,所以才會這麼不習慣穿鞋。”童真對此不以為然,如果真是這樣,她這輩子一定要穿遍全地球的鞋,一洗前恥,翻身當富人!
剛剛把腳從襪子中解放出來,童真頓時覺得一陣舒坦,耳邊卻響起郝亦菲的大嗓門:“童真,剛才林霜學姐找你——你肯定又把手機調成靜音了吧,你說你這樣有手機跟沒手機有什麼區別。算了,懶得說你了——她讓你有空給她回電話。”
“知道了,‘郝大媽’。”童真有些懶懶的,隨口應道。
郝亦菲此人,遠觀嫋嫋娜娜,笑容甜美,宛然江南小佳人;一開口,常常是“河東獅”頓現,且有些閑人馬大姐似的熱心及囉嗦,故宿舍中戲稱之“郝大媽”。然郝亦菲對此稱呼最為深惡痛絕,如有人犯,往往是“大刑伺候”。
果然,隻見穿著睡衣、裹著浴帽的郝亦菲,一時化身狼外婆,猙獰著向童真一步步邁進。童真今天一時嘴快犯了大忌,話一出口就把腸子都悔青了,頓時一改疲態,正襟危坐,用萬分歉疚的眼神深情地凝視著郝亦菲,希望能爭取寬大處理。可恨旁邊的謝弦隻是投來一記同情的眼光,便立刻轉過身去了。眼看郝亦菲毫無“減刑”的意思,童真急了,“噌”的一下便爬到了床上,一邊大喊:“菲菲,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下次再也不瞎說了。不是,是再沒有下次了。”
郝亦菲麵不改色,繼續往前。
“啊,菲菲,別這樣嘛,一切好商量啊......要不我幫你衝一禮拜的水,一個月怎麼樣?或者請你到肯德基吃一頓,隨便你點?”童真遠遠地躲在牆角,對郝亦菲諂媚的笑著。
郝亦菲微微挑了挑眉,還是來到了童真床前。
眼看危險在即,童真垮著臉,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句話:“好菲菲,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幫你約陸衝學長吃飯,這樣總行了吧?”
“真的?你保證約到他?就這個周末!”眼看目的達到,郝亦菲瞬間便眉開眼笑,還不忘追加利息。
“嗯,我盡量吧。但菲菲你真的想好了嗎,你知道,他......”童真憂心地看著美麗自信的郝亦菲,深怕傳說中的花花公子傷了好友的心。
郝亦菲依然在笑,卻很認真對童真說:“我知道,但最起碼我現在對他有好感,我想試試。至於結果如何,以後再說吧。再說,我這麼美麗可愛,說不定我就是陸衝愛情的終結者呢,你說是吧,童童?”
知道郝亦菲在安慰自己,童真也隻能假裝放心,故意大聲抗議道:“好吧,你郝大美女當然是最厲害的,我就等著有一天陸衝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不過,你能不能先放過小人的耳朵,不要再這麼嗲地叫我了,要不然最先倒下的一定是我?”
童真剛說完,便聽到郝亦菲和謝弦哈哈大笑,而方莉則瞪著大眼晴迷茫地看著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童真也釋然地笑了。畢竟沒有誰可以替誰過日子,暫且就這樣相互陪伴,一起大笑也不錯。
就在111宿舍笑聲未逝時,童真拿起手機來到堆滿各式各樣綠色小植物的陽台。解了鎖,果然有一通未接來電,在黑夜中微微泛著瑩白的光。
“學姐,我是童真,不好意思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有什麼事嗎?”童真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撥通了林霜的電話。
“哦,是童真啊”,林霜平和溫潤的聲音一響起,童真心裏還是忍不住要驚歎一番,“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明天正好是中秋節,台裏臨時決定給我們欄目特加20分鍾。組長怕前期資料不夠,就想讓你再找一個故事,以備不時之需。”
“什麼樣的故事,有具體的要求嗎?”
“可以是有些爭議性的,重點是你要寫點自己的評論、感悟什麼的,形式不拘;還有,最好能稍微提前一點給我。沒問題吧,童真?”
“沒問題,我明天上午正好沒課,在中午吃飯之前發到你郵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