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館上下兩層均是坐滿了客人,侍應在人群中穿梭不停,不斷為有需要的客人送上茶果點心。老板見客人滿盈,心中歡喜不已,隻盼著每日都是這般人滿為患,自己的錢袋可要更加鼓了起來。
人雖然滿滿地坐了一戲館,卻不是十分喧鬧。戲台上一個人正獨坐案桌之後,端起一杯水淺淺地啄了一口。這是近幾年在馬洛卡帝國首都諾頓城十分流行的“單口戲”,乃是由一個人扮演,以語言和身體動作,將一個故事講述得惟妙惟肖,他須得模仿戲中角色的形態和話語,將觀眾帶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才算得是演出成功。
表演者是個年約五十許的老者,這時他將手中水杯輕輕放下,微眯著雙眼掃視了一番台下觀眾,身子慢慢站起。這是表演即將開始的先奏,戲館中觀眾們早已習慣,便盡皆安靜下來,眼珠動也不動地瞧著那老者。
老者將身子後退幾步,猛地一頓腳,開口道:“隻見敵軍潮水一般地圍上前來,那戰神卻毫不慌亂,將馬韁一提,手中戰刀高高舉起,拍馬便朝敵人最多的地方衝鋒過去!”
“眼看戰神直接衝入人群之中,頓時叮叮當當一陣兵器亂響,跟在戰神身後衝鋒的將士隻見無數斷刀斷槍衝天飛起,金光將一大片地方照得如白天一般透亮,戰神昂然立馬於當地,身子周圍五十步以內已沒有一個站著的敵軍士兵!”
“你們猜這是為什麼?”老者見場中觀眾俱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心裏不禁有幾分得意,知道這番開場白已經將眾人的胃口吊得十足,今天的演出,十有八九會大獲成功。這單口戲是最近三五年才漸漸流行於帝都的各個戲館之中,表演的大多是當年戰神的神勇故事,也有其他故事的。演出者雖眾,獲得認可的成功者卻並不多,而成功者往往可以獲得極高的名望,各個戲館會湊著簍子邀請他前去坐館,報酬也比尋常的演出者要高出許多。
老者尋思了好幾天,才琢磨出今日的表演方法,要讓這些觀眾將已經聽了無數遍的故事再耐心地聽下去,還得聽出新意,這就要求演出者不僅要講究表演的方式,還要把故事進行一定的改良,每次聽同樣的故事都能聽出一些新東西,才能牢牢地吸引住這些喜新厭舊的觀眾。
老者哈哈一笑:“我們隻知道戰神刀法天下無敵,卻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般絕技。”此時一個膚色黝黑的青年從戲館大門匆匆闖進,正聽到老者這句話,一雙眼睛直直瞪向老者,目光淩厲,頓時老者心中一驚,口中語言也是一頓。
那青年穿過大堂,一直走到一張桌子前,揪住一個看戲人的耳朵:“我正到處找你呢,原來躲在這裏!”
那被揪耳朵之人口中大聲呼痛,卻不敢稍有違抗,隻是說道:“舅舅,痛!”
青年放開手,對那人身邊的兩名隨從喝罵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成天隻知道帶著少爺四處貪玩闖禍,若是夫人發起怒來,打斷你們的狗腿!”兩個隨從隻是點頭不迭,不敢回嘴。
被揪耳朵之人站起身來,卻原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生得粉妝玉琢十分可愛,身上穿著一瞧便是哪個大家族的嫡係少爺,貴氣十足。少年笑嘻嘻地抱住青年的腰,口中說道:“母親最是溫柔慈和了,才不會像舅舅說的那麼凶!”
青年對自己這個外甥似乎並不那麼溺愛,將少年的手重重一拍,又舉起手作勢欲打。少年忙放開手,“舅舅別打!我跟你回家便是!”
青年哼了一聲,拉著少年的手便往外走,轉頭看了一眼台上老者,恨恨道:“你這般胡亂表演,簡直是糟蹋了戰神名聲!”兩名隨從趕忙跟上。
老者被他眼睛一瞪,不敢做聲。觀眾中早有人認出這個青年,紛紛交頭接耳:“這不是芬德拉?雷恩將軍麼?——那孩子,難道竟是雷恩伯爵的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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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青年名叫芬德拉?克勞德?雷恩,雖然年僅二十七歲,卻是當今帝國重臣,統帥著帝國最精銳的兩萬雷恩騎士軍團。其義父薩拉斯?雷恩公爵是帝國最為炙手可熱的第一家族雷恩家族族長,叔父勞倫斯?雷恩公爵是帝國兵馬大元帥,叔侄二人手握數十萬雄兵,無人敢稍捋其鋒芒。
當年帝國曾經被鄰國和魔族同時入侵,即將覆滅,危在旦夕之際,幸得雷恩家族挺身而出,率領帝國軍隊,以弱勝強,將入侵敵人盡數驅出國境,無數黎民得以脫離戰火,對雷恩家族俱是感恩戴德,於是雷恩家族在十多年間聲望日隆,帝國第一家族的稱呼實至名歸。
少年名叫博斯?雷恩,母親蒂迪?克勞德?雷恩伯爵夫人早在十多年前便被公認為諾頓城第一美女,嫁與雷恩伯爵後一年,誕下了這個少年。而芬德拉的姐夫雷恩伯爵,就是方才台上老者口中的“戰神”克瑞斯?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