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雨村隨著林黛玉進了榮國府,被門客安置在偏殿等候,等到賈政退了朝,看了妹夫之書,趕忙請入相會。
賈政見雨村相貌魁偉,言談不俗;況又係妹丈致意,因此優待雨村,更又不同。便竭力內中協助,題奏之日,輕輕謀了一個複職候缺。
不兩日,金陵應天府缺出,便謀補了此缺。賈雨村拜謝了賈政,上任去了,不在話下。
且說林如海在揚州賑災,同時暗查皇商貪墨之事,發現地方官官相互勾結,京城幾次批下來的賑災款到了這裏,十不存一,而且這裏的皇商更是趁機哄抬物價,尤其是食鹽,價格更是炒到了天上去。
林如海日日出巡體察災情,這日隊伍突然被攔住,一人拿著血書擋道喊冤,林如海命林忠將那人領到跟前,詢問為何不去衙門鳴冤,偏要攔著他的路。
那人回稟道:“那凶犯乃是皇商,縱容眾豪奴將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凶身主仆已皆逃走,無影無蹤,隻剩得幾個局外之人。小人告了半年的狀,竟無人作主。望欽差大老爺拘拿凶犯,以救孤寡,死者感戴天地之恩不盡。”
林如海聽了大怒道:“豈有這樣放屁的事,打死人命竟白白走了,揚州知府何在?”
後麵跟著的揚州知府嚇得趕忙躬身走了過來,踮腳在林如海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
林如海聞聽揚州知府所言,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然後問道:“據你這樣說來,卻怎麼了結此案?你大約也深知這凶犯躲去的方向了。”
那揚州知府笑道:“不瞞老爺說,這薛公子前幾日已經入京,至於後事,他這裏自有弟兄奴仆在此料理,並非為此些微小事值得他一逃。——這且別說。您老若真是讓我簽發這海捕文書緝拿薛公子的話,下官丟了官是小,等您老回京複命,又如何去見那賈、王二公?”
“以你之見,這門官司應該如何判斷才好?”林如海自知此間關係盤根錯節,此時不宜打草驚蛇,此事自然是能夠暫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好,所以問道。
那揚州知府笑道:“下官已想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在此:老爺明日坐堂,隻管虛張聲勢,動文書,發簽拿人,原凶是自然拿不來的。原告固是定要,自然將薛家族中及奴仆人等拿幾個來拷問。下官在暗中調停,令他們報個暴病身亡,合族及地方上共遞一張保呈。薛家有的是錢,老爺斷一千也得,五百也得,與馮淵作燒埋之費,那馮家也就無甚緊要的人,不過為的是錢,見有了這銀子,想來也就無話了。老爺想想,此計如何?”
林如海聞言,一聲冷笑道:“怕是你早就有此打算,隻是怕沾了官司,故意拿此陷害我的吧?”
那揚州知府嚇得連連擺手道:“哪裏,哪裏,下官豈敢,這隻是一個順水人情罷了,下官也是為了林大人!”
林如海冷哼了一聲,讓林忠回那伸冤者道:“今日老爺還要視察水堤,你的案子,衙門接了,明日老爺坐堂審理此案,你且回去準備罷。”
那伸冤之人聽了,這才讓開了道路,讓林如海一行離開。
且說第二日林如海坐堂勾取一應有名人犯,詳加審問。果見馮家人口稀疏,不過賴此欲多得些燒埋之費;薛家仗勢倚情,偏不相讓,故致顛倒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