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微愣,“什麼事?虞姐姐但說無妨。”
虞容華頓了頓,隨後直接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桃戈?”她說話間一雙黛眉微皺,仍顯得有些不安。
桃戈微怔,目中怔忡轉瞬即逝,而後從容道:“虞姐姐何故突然問起這個,斯人已逝,如今站在你跟前的,是張靈均。”
桃戈說話間並未直視虞容華的眼睛,虞容華卻是望著她,細細打量她的神色,忽然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道:“好,張婕妤,我還有一事問你。”
她言語間極是認真,絲毫沒有往日那樣的張狂。
以桃戈這性子,適才虞容華說了唯有一事詢問她,她已將那一次機會用完,她必定不會再多留虞容華,更不容她再多詢問,可她自知虞容華此來必有要事言說,絕非隻為了詢問她的身份。
便破格言道:“虞姐姐且說。”
虞容華又問道:“今日早上,陳淑媛可是送來一碟胡桃?”
桃戈微愣,陳淑媛送來的那碟胡桃,她冥冥之中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問題,可就是猜不透,便一直放在偏殿,從不曾動過。
“那胡桃又什麼問題?”桃戈直接詢問。
虞容華道:“胡桃沒有什麼問題,可婕妤若是吃了,便會有問題。”
桃戈狐疑,微微皺眉,追問道:“此話怎講?”
虞容華解釋道:“聽聞婕妤素愛飲酒,甚至嗜酒如命,婕妤可知,胡桃性熱,多食易生痰動火,而白酒亦屬甘辛大熱,二者若同食,必致血熱,婕妤生來有體寒之症,同食此二者,更是大忌,相克之下,輕則休克,重則喪命!”
桃戈臉色大變,慍怒道:“好一個陳歸女!”
虞容華未語,可桃戈細想之下,陳淑媛原本不過是個教坊歌女,在淪為教坊歌女之前,也隻是一個鄉野農女,如何知道這些,莫非是有人教唆?
“虞姐姐,這可是陳淑媛自己想出來的計策?”桃戈言語間略帶試探。
虞容華有些躲避,道:“是,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計策。”
桃戈自然不信,不過是虞容華有意庇護罪魁禍首,而在這宮裏,虞容華唯一一個會庇護的,便是魏充華。
魏充華出身江左魏氏,父親魏都原是太醫署太醫令,隻是幾年前辭官,魏充華生在醫學士族,父親又是太醫令,知道這些事情,也合常理。
桃戈見虞容華臉色,分明不願多言,也好,那她便也順著她,故作不知。
虞容華有些坐不住,生怕桃戈再追問什麼,忙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望婕妤注意這些,我走了。”
說罷便轉身要走,桃戈卻思忖著虞容華為何要冒險幫她,當即將她喚住,“虞姐姐。”
虞容華停步,卻未回身,桃戈走至她跟前,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虞容華道:“我不願跟隨陳淑媛一同興風作浪,是以一直裝瘋賣傻,如今累了,想做些好事。”
她如此搪塞,桃戈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虞容華頓了頓,方才言道:“你是蕭素,是蘭陵蕭氏嫡係後裔,更是蕭綰的嫡親妹妹,而我,與蕭綰情同姐妹,我幫你,是情分,我庇護你,是本分,可惜我沒有本事,無能庇護你,叫你遭了那麼多罪。”
桃戈聞言怔怔,是了,蘭陵蕭氏與江左虞氏素來是世交,依稀記得,幼年在蕭家,常有虞氏子弟前來蕭家拜訪主母與幾個叔伯,還記得,小時候,還曾有虞家的姐姐逗她玩,還抱過她,替她紮過小辮子。
“你是盼兮姐姐?”桃戈突然有些呆滯。
虞容華未語,隻是淡淡一笑,桃戈怔忡,看來是了,她就是盼兮姐姐。
進宮多年,她何曾想過這位虞容華,就是小時候的盼兮姐姐,她從未打聽過虞容華叫什麼,隻是偶爾聽人說起過,虞容華單名一個“能”字。
可她竟不知虞能就是虞盼兮!
桃戈突然對她福身,拜道:“盼兮姐姐今日救命之恩,請受素素一拜!”
虞容華見她如此,微微一愣,連忙將她扶起來,笑道:“快起來快起來,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