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母(2 / 2)

陳淑媛與魏充華往未央前殿走去,彼時在未央前殿,桃戈剛起身,正坐在妝台前梳妝,手持眉筆正要自行描眉,望見這眉筆的頭子時卻停手,抱怨道:“這是青雀頭黛,我喜歡用銅黛,姑姑都伺候我四年了,還不清楚我這喜好?”

玉浮站在她身後,笑著解釋道:“銅黛用完了。”

桃戈微愣,轉頭看向她,開口正要說什麼,卻被一聲嬰兒啼哭擾了心神。

她轉眸看向床邊的搖籃,卻隻看了一眼,便又回眸看著玉浮,若無其事的笑道:“那我今日便將就將就。”

她說罷,便回首繼續對著銅鏡描眉,對司馬霽月的哭聲仿若未聞,果真是要對她不管不顧。

玉浮受不住司馬霽月的哭鬧,總想著過去哄她,可又礙於桃戈,她知道,那是桃戈仇人的孩子,桃戈不願理會小公主,她也絕不能理會。

可她終究還是說道:“婕妤,小公主哭鬧了。”

桃戈正描眉的手微微一頓,照著銅鏡望著搖籃中司馬霽月哭時皺成一團的小臉,一時間也有些心軟,可那終究是子霽的孩子,她不想對她好。

她繼續描眉,雲淡風輕的說道:“那就讓她哭吧。”

司馬霽月似乎聽懂了桃戈的話,竟哭得愈發厲害了。

桃戈被她攪得心神不寧,氣急之下,拍案而起,因使力頗重,手中眉筆竟因此斷成兩截。

她轉身望著司馬霽月,慍怒道:“真是煩死了!乳娘呢!乳娘去哪兒了!”

玉浮微微低頭,不語,桃戈拂袖轉身,往屋門口走去,碎碎念道:“讓她哭死算了!”

玉浮跟著她,要與她一同出去。

桃戈走至門口卻是停步,終究是心軟,回首望著司馬霽月。

她微微皺眉,目中略帶一絲憐惜。

那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不願待她好,因為她放不下心中芥蒂,因為她的母親與她有仇,所以她希望她去死。

可細細想來,與她有仇的是她的母親,而不是她,那不過是個嬰兒,她又豈可將仇恨都加注在一個嬰兒的身上。

那樣何其殘忍!

她望著她,就像是在望著自己的孩子一樣,錯了,那就是她的孩子,從今日起,她就是她的母妃。

“霽月……”她的眉頭皺得愈發深了,陡然跑過去將司馬霽月抱在懷中,道:“霽月不哭,母妃在這兒,母妃在這兒。”

說來也巧,桃戈將司馬霽月抱起,三言兩句哄了哄,司馬霽月便不再哭了。

她與桃戈,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緣分。

片刻之後,司馬霽月已睡著,桃戈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搖籃裏頭,還坐在床邊輕輕搖著搖籃,低聲唱起了多年未曾再唱過的《越人歌》。

未幾,外頭宮娥稟道:“婕妤,陳淑媛與魏充華來了。”

桃戈聞言無聲冷笑,本想應了一聲再出去,卻唯恐驚這司馬霽月,是以一聲不吭的開門出去了。

走至正殿,隻見陳淑媛與魏充華坐在那裏喝著茶,當真是絲毫不拘束,好像這未央前殿是她們的寢宮一般。

桃戈見著她們,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兩位姐姐過來,到底有何貴幹?”說著,已走至主座坐下。

陳淑媛道:“聽聞唐美人昨日臨盆,為陛下添了個子嗣,卻不幸血崩而死,這件事情,我到今早方才聽說,趕緊過來看看。”

“哦?”桃戈故作狐疑,道:“那不知陳姐姐今日過來,到底是為悼念唐美人,還是為看她的孩子?”

陳淑媛不語,桃戈繼續道:“若是為悼念唐美人,那二位姐姐可就尋錯地方了,唐美人雖死在我這兒,可靈柩在漪蘭殿,你們該去那兒看看才是。”

陳淑媛依舊不語,單是端起茶盅喝了口茶,分明是被桃戈挖苦到了來意,是以喝茶以解尷尬。

桃戈早知她的來意,到這個時候方才不再裝傻充愣,笑道:“姐姐是打探情況來的吧。”

陳淑媛放下茶盅,不緊不慢的說道:“先過來看看孩子,回頭再去漪蘭殿。”

桃戈嗤笑一聲,也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盅喝了口茶,而後微微抬眸看了陳淑媛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慢悠悠的說道:“是個小公主。”

她說著,又不疾不徐的放下茶盅,一麵又繼續陰陽怪氣的說道:“姐姐大可放心,霽月威脅不到太子的儲君之位,你呢,日後也可高枕無憂了。”

她說罷,便站起身,輕蔑的看了陳淑媛與魏充華一眼,道:“霽月睡著了,二位姐姐請回吧,我就不送了。”

說罷,徑直往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