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修握在那支步搖,道:“這是堂哥臨死前交給我的,他讓我務必要交給你,還有一封信。”
桃戈哭得及狼狽,滿麵淚痕流了又風幹,風幹了又流,一頭青絲略顯淩亂,也不知是因寒風刺骨,還是哭得太久,臉蛋通紅,幾根頭發和著眼淚粘在臉頰上,令人無比心疼。
她微微側身,接過步搖和書信,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沾濕了信封,眼前一片模糊,隻能看清信封上幾個大字,桃戈親啟。
她顫抖著手,拆開書信,信紙擺在眼前,隻能模糊的看清紙上有幾個大字,卻看不清這是什麼字。
她抬手,隨意的抹了一把眼淚,這才能看清那幾個字。
相思難,難相思,此物最相思……
她再次淚崩,捧著信紙,眼淚當真是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落下。
她忽然轉身麵向桓修,抓住他的雙臂,推攘著斥道:“他為什麼會死!他為什麼會死!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會死!”
桓修低頭,不語。
桓伊並非戰死,隻是他臨死前又叮囑過,萬不可告訴桃戈,他的死因。
桃戈說至此,眼前陡然一片昏暗,她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隻是漸漸的鬆開手,整個人也愈發站不直。
桓修察覺了苗頭,見她臉色轉瞬間由通紅變得慘敗,踉踉蹌蹌,眼看著就要倒,忙伸出手,豈知就這樣一瞬間,她便倒下了。
她癱坐在地上,他見勢,連忙躬身欲要將她扶起,豈知她竟一把將她推開,怒道:“你走開!我不要你扶……我不要你扶……”
她哽咽著,兩手撐著擔架邊,卯足了勁站起身,垂眸望著桓伊,道:“桓伊,你怕冷,我替你暖暖身子。”
說罷,就此趴在桓伊身上,良久,都一動也不動。
而桓修,就那樣站在她身側,靜靜的看著她。
不過片刻,又一輛馬車自建康城內緩緩駛來,那是一輛駟馬車,馬車前麵坐著的,除了驅馬的侍衛,還有一人,便是周祿。
眾將士遠遠望見,便知是陛下來了。
當即放下手中的武器,由謝安與桓氏子弟一起,齊齊屈膝跪地。
馬車停在南籬門之外,周祿首先下地,而後是司馬曜,最後是司馬道子。
眾人齊呼:“老臣(末將、卑職),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士氣高昂,呼聲亦響徹雲霄。
司馬曜快步走去謝安跟前,一麵將他扶起,一麵又滿麵笑意道:“丞相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謝安被他扶著站起身,司馬曜而後又看向他身後,笑道:“諸位愛卿都是功臣,快快起來。”
“謝陛下,”眾將士齊齊起身。
司馬曜這時微微壓低聲,蹙眉詢問謝安道:“子野在何處?”
謝安側身朝桓氏子弟身後看去,司馬曜便也如此,方見有一身披水紅色鬥篷的女子,趴在桓伊的屍體上。
他眉頭深鎖,那分明是桃戈啊!
PS:“南籬門”是指建康城的南城門,“南籬”指建康城的城牆外郭,東西南北,相對東籬西籬南籬北籬,門也是這個道理。(度娘沒有細說,寶寶也就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