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先疑心那是房梁上落下來的灰塵,可見房梁上分明一塵不染,那又豈會是房梁上的灰塵,於是滿腹狐疑頓時生起,她這便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撚了一點,兩個手指又撚了撚,而後愈發覺得布對勁,便又靠近鼻間嗅了嗅,這味道甚是刺鼻,頗似於火藥味。
子霽跟著桃戈至此,見她如此,亦覺得不對頭,便走至她身後,問:“怎麼了?”
桃戈回首卻不答她,單是略顯急切的說道:“去取火石來。”
子霽見她如此焦急,雖有一肚子不解,卻也趕緊反身出去取了火石來,桃戈接過火石,便站起身,離這一灘粉末遠遠的,而後望準了位置和方向,便將火石扔在那一灘粉末之上。
那灘粉末轉瞬間起火,泛著幽幽藍光,這藍色火焰竟是與當日燒死春兒的如出一轍。
桃戈瞠目望著那一團火焰,怔怔道:“是她……是她害死春兒……”
子霽彼時也已恍然大悟,當日司馬曜所春兒身上有磷粉,席平屋子恰恰好亦有磷粉,當日所有人都在漪蘭殿,動靜極大,所有人都出來救火,唯獨席平不在。
那日之後,桃戈忽然想起此事,還詢問過她,她還好心為席平隱瞞,未曾想,害死春兒的凶手,就是席平!
那她……豈不成了幫凶!
就在這時,外頭宮娥忽然入內稟報道:“美人,席姑姑來了。”
桃戈猛的回眸看向她,目光頗是狠厲,“我正要找她!”
說罷,扭頭就走,直奔正殿去。
到了正殿,便見席平坐在此極是悠閑的喝茶,叫桃戈見了,心裏頭愈發來火,席平轉眸見她氣勢洶洶,便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桃戈這時正巧也已走至她跟前,當即慍怒道:“是你殺了春兒!”
言語間充滿肯定,席平並不驚詫,反而是輕笑一聲,道:“還以為你會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裏頭,原來你都知道了,對,是我殺的。”
“你為什麼要殺她!”桃戈說話間,陡然拔下頭上的玉搔頭抵在席平脖子上,繼續說道:“她可是你的嫡親侄女!”
席平麵色從容,並無慌張,道:“是嫡親侄女有如何,她已威脅到我,就必須得死。”
桃戈聞言,冷笑一聲,收回玉搔頭,亦是平靜了許多,亦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她必是知道你背叛我,你唯恐她將此事告訴我,便將她殺了。”
說罷,桃戈繼續道:“你怕她將你的心思告訴我,你怕我,席姑姑,我爺威脅到你了,”桃戈自嘲的笑出聲。
席平不著痕跡的躲避她的目光,分明是被說中了。
她掩飾住內心慌張,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我今日過來,是要告訴你,當日桓子野離開建康,是為跟隨謝安去淝水與前秦相戰。”
桃戈微微一愣,席平說至此,見她如此神情,便輕笑一聲,繼續道:“還有一事,”她靠近她,微微壓低聲,似威脅一般,“桓子野,戰死了。”
話音落下,非但桃戈怔住,就連子霽亦是一驚。
“謝安凱旋而歸,帶著他的屍體,正在回建康的路上,這個時候,想必已到城門口了,”她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桃戈聽言,再顧不得什麼,當即轉身出去,分明是要往城門口趕去的,任是誰也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