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之時,白天總是極短,午膳後沒過多久,天色便黑了。
司馬曜在清暑殿批完奏本,忽然嗅到一股梅花香,便起身朝殿外走去,周祿見勢,連忙從一旁的內監手裏接過大氅,給司馬曜披上。
清暑殿前的梅花開得極美,司馬曜站在梅花樹下看了良久。
望著梅花便想起一人,他忽然轉頭看向周祿,問道:“朕記得宮裏頭還有一處種了梅花,你可記得是何處?”
周祿一聽,當即明白了他的心思,滿臉笑意的回道:“記得,是漪蘭殿。”
“哦,”司馬曜點點頭,又裝作勉強的樣子,說道:“漪蘭殿的梅花想必也開了,隨朕瞧瞧去。”
周祿當場拆穿他,道:“陛下到底是想去看花啊?還是去看人哪?”
司馬曜朝他看去,露出一絲叫人難以捉摸的笑意,反問道:“你覺得呢?”
周祿笑而不語,隨他一同離開了清暑殿,往漪蘭殿走去。
這會兒在漪蘭殿,春兒早早的回了子霽屋子裏,無意瞧見枕頭底下那藥包露出半截,突然記起了,便伸手拿來。
打開來看了看,隻見裏頭乃是一堆灰褐色的粉末,她皺了皺眉,不是說五石散都是乳白色的麼,這怎麼是灰褐色的,她以前雖沒有見過五石散,可好歹也聽說過。
她將那五石散靠近鼻子下,輕輕嗅了嗅,而後又試探性的伸出舌尖去蘸了點,而後又收回舌頭在嘴裏頭細細品嚐了一番。
有那麼一瞬,竟覺得這五石散味道頗好,便又伸出舌尖去蘸了點,如是三番,皆不滿足,索性仰頭將藥包抵在嘴邊,將這五石散全都吃下了。
卻不甚嗆住,咳嗽兩下,趕緊跑去倒下一杯水來,一飲而盡。
放在茶盅再轉身走去門邊,開門走至長廊上,忽見漪蘭殿前的梅花盡數開了,頓時欣喜若狂,連忙跑去內殿,欲要將此事告訴桃戈。
彼時桃戈正坐在內殿妝台前等著子霽鋪好床,方才好入睡。
子霽躬身站在床前,手裏動作不停,桃戈轉頭望著她,單手支頤,胳膊肘子抵在妝台上,漫不經心的問道:“姐姐屋子裏有沒有暖爐?夜裏頭睡覺可別凍壞了。”
子霽正巧已鋪好床,便轉身麵向她,笑道:“我不畏寒,夜裏頭加床被子,也暖和得很。”
桃戈這便站起身朝床邊走去,忽聞一陣聲響,似是屋門陡然被人推開,她由此一驚,隻聽春兒歡喜道:“姑娘,梅花開了。”
桃戈還沒回過神來,春兒便拉著她往外頭走,子霽見勢,趕緊拿起鬥篷追上去給桃戈披上。
到了正殿外頭,梅花果然開得豔麗,春兒又拉著桃戈走去花間,笑道:“姑娘你瞧,這梅花開得可漂亮了。”
桃戈無心於此,卻也不願辜負春兒如此盛情,便抬手折下一枝梅,子霽笑道:“春兒,你忘了,桃戈不喜歡梅花,她喜歡的是海棠。”
子霽言此,司馬曜與周祿正巧走至漪蘭殿,隻是無人察覺。
春兒聞言微愣,看向桃戈,問道:“姑娘不是挺喜歡梅花的麼……”
話音方落,春兒忽然覺得頸後一涼,更是一陣微痛,似是有什麼東西自身後砸過來一般。
而後果然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像是石頭,她身後摸著頸後,轉身看向地上,果真見一塊石頭在地上。
彼時桃戈與子霽皆是大驚,桃戈指著春兒背後,瞠目道:“著火了,春兒,著火了!”
春兒彼時尚且不知,還四下裏看了一眼,而後回身問道:“著火?哪裏著火?”
直至陡然覺得頸後與手上一陣火辣辣的灼痛,方才知道,是她身上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