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此,桓衝無奈語塞,陡然落淚,他便抬手抹了把淚,長歎一聲。
愛子成了廢人,這換做是誰,一時間都是接受不了的。
司馬道子淡淡一笑。在司馬曜看來,即便他不偏袒誰,那一個理虧,一個過分,此事也不好做決斷。
正巧謝安在此,他便想,不如要他來評判,陳郡謝氏一直把持朝政,而譙郡桓氏手握兵權,倒不如借今日之事要這兩家鷸蚌相爭。
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以此打壓門閥士族,如此,皇權便可回到司馬氏手裏。
“謝丞相,依你之見,這件事情,當作何決斷?”
譙郡桓氏與陳郡謝氏素來不和,尤其是桓衝與謝安,揚州乃是要塞,刺史一職亦是關鍵,當年桓衝本已官至揚州刺史,誰料謝安奪他官銜,害他隻得是荊州刺史。
謝安與司馬道子頗有交情,他自然是向著司馬道子的,“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倘若桓家公子輕薄琅琊王妃,琅琊王作此舉,自也不為過。”
桓衝臉色深沉,司馬曜又看向王獻之,問:“中書令看來如何?”
王獻之斟酌了番,他琅琊王氏與譙郡桓氏素無交集,但與陳郡謝氏交好,謝氏與桓氏不和,他王氏自然也該向著謝氏,而今謝安站在司馬道子這一邊,他自也應當如此,可他偏偏又與司馬道子不和,這樣一來,他隻能中立。
“依微臣拙見,他二者皆有過錯。”
司馬曜又見著顧愷之,想到顧氏與桓氏有親,按理說,顧愷之應是桓修的表哥,他也是顧愷之與司馬道子交情匪淺,不知這一回,他會靠著哪一邊。
“長康怎麼看?”
顧愷之心中一緊,他千躲萬避,還是躲不過,他道:“雖承祖是微臣的表弟,可這件事,委實是承祖有錯在先。”
桓衝聞言微怔,果真連親家都向著外人?!
司馬曜坐在上頭看著,也認清了朝中格局。
顧氏與桓氏結親,而今顧愷之竟不向著親家,反而向著仇敵。人人都畏懼司馬道子,由此可見,他手中權勢到底有多大!
司馬曜看向桓衝,正要開口言語,桓衝見勢先發製人,氣急敗壞說道:“陛下!承祖乃是老臣嫡子,這件事情,陛下若不給老臣桓氏一個交代,休想桓氏日後再為朝廷獻一份力!”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桓衝手握重兵,如此要挾司馬曜,委實大不敬。
可偏偏沒人能奈何他,如今他乃是桓氏家主,隻要他一聲令下,桓家兵馬必定與東晉倒戈相向。
桓家千萬兵力,即便謝氏有北府兵,恐怕也難與之匹敵。
司馬曜蹙眉,如此情勢,難道果真要處置老七麼……
萬難之際,殿外忽有一人高呼道:“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