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桃戈醒後仍心不在焉,坐在妝台前任由子霽為她梳妝打扮時,子霽問她什麼,她總似乎未聞。
彼時子霽正巧為她挽好發髻,拿起步搖正要為她戴上,見她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便想著逗她說話,於是隨口道:“妹妹這支步搖可謂精致。”
桃戈聽聞此言,瞧了銅鏡一眼,見了子霽手裏拿著的那支步搖,有氣無力回道:“這是桓伊送的。”
聽及桓伊,子霽便是一怔,兩手亦是僵在半空,頓了頓方才回過神來,她擠出一絲笑意,有意無意道:“妹妹近些日子總將桓子野掛在嘴上。”
每聽聞桃戈提及桓伊,她都覺得她似乎在與她炫耀。
她不喜桃戈同她說起桓伊,可桃戈又怎知她這心思!
桃戈又走神了,是以子霽方才之言,她並未聽到,便也不曾回話,可在子霽看來,她卻是故意如此。
子霽佯裝手滑,將那步搖摔下地,而後故作一驚,桃戈聽這動靜,陡然回神,於是從銅鏡中瞧著子霽,隻見子霽俯身撿起那支步搖,而後拿在手中,頗是愧疚的望著。
那步搖上鑲著和田玉,摔下地後,和田玉便碎成了兩截,桃戈見步搖壞了,心裏頭不甚惋惜,那支步搖,是四年前初見時桓伊親手所贈,她一直都很是愛惜。
卻不想,今日竟被子霽摔壞了……
子霽察覺她看著,便想著先發製人,忙與她露出愧色,道:“方才一不小心,將你的步搖摔壞了,你怪罪姐姐麼?我見這步搖漂亮,又是桓伊送你的,看來挺是貴重,要不,我待會兒拿去給玉匠瞧瞧,看看能不能修好。”
“不必了,”桃戈淡淡一笑,又道:“即便修好了,怕是也不好看了。”
子霽微微攏著眉心,又作歉疚,道:“你怨姐姐麼?”
桃戈聽言笑得雲淡風輕,怨是怨,可這終究隻是支步搖,她即便再愛不釋手,那也斷不能為此壞了姐妹和睦。
“姐姐也是無心之失。”
子霽笑了笑,又垂眸望著步搖,道:“玉碎,恐怕不吉利。”
桃戈留心此言,子霽分明話裏有話!
“桃戈,”子霽為難道:“要不,你去同王爺說明此事吧。”
桃戈明顯一愣,轉過頭來仰首望著她,不可置信道:“姐姐要我自投羅網,那不是將我往火坑裏推麼?”
她已有些懷疑子霽。
子霽卻道:“你隻需同王爺將此事來龍去脈說個明白,王爺定會派人查出下毒之人,到時查出是雅魚,那你便無罪了。”
“那若是查不出呢?王爺殺伐果斷,一向視人命如草芥,昨個綠衫死時,王爺是什麼樣的態度,姐姐素來極善察言觀色,不會沒有察覺到。我若同他說了,還不是自尋死路?”
桃戈說話間雖略帶質問,可神色總歸平靜如水。
“桃戈,你可知王爺他……”子霽說至此忽的住嘴,桃戈追問,平靜的問道:“他怎麼了?”
子霽接話,胡謅道:“王爺雖殺伐果斷,卻也非陰狠無情之人,你為何總將他想得那麼絕情?”
桃戈回首,並不答話,片刻後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淡淡道:“我餓了。”
這是要去用早膳的,子霽見她走了,也連忙跟著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