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血滴落在了地麵上,摔得四分五裂。
就和它旁邊,那些花瓶碎片一樣。
房憫睜大著眼睛,維持著不可置信的樣子,向後踉蹌了一步。
她笑,幹巴巴的笑道:“偽善…為什麼,你們人類都要這麼偽善……”
房憫的眼睛濕潤,不知道為什麼,淚迅速溢滿了眼眶。
可是在她麵前,站著的戚妄塵,隻是看著她笑。
“對呀。”
戚妄塵輕笑著,這麼說。
在她的手裏,拿著那把開了刃的桃木劍芯,上麵沒有血。
不過,也僅限上一秒而已。
蜿蜒的血液,像懵懂,卻毒性強烈的幼蛇一樣,沿著劍柄,再到劍身,一直低落到地麵,一滴一滴,慢慢彙成了一灘小麵積,有倒影的輪廓。
房憫不顧一切的,大聲喊道:“這樣有意思嗎!你們一個個都這樣,有意思嗎!啊!”
戚妄塵笑:“有啊。”
房憫的眼眸,微微開始晃動。
越攥越緊的手心,和嘲諷的笑意,房憫緩緩搖了搖頭。
而到現在,他們後方的兩個人,樸昌曄和嵐翎,才讓停頓的大腦恢複運作,反應了過來,在剛剛的那幾秒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小陌!你先別動!”
樸昌曄輕喊一聲,一個箭步跑了上去。
“喂!地瓜!地瓜快叫醫療隊過來!”
嵐翎衝著對講機,這麼喊道。
下一秒鍾,嵐翎衝上了前,一把強背過房憫的雙手,將她用手銬鎖了起來。
“該死的!”
嵐翎氣急,卻無可奈何。
那,在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
隻是戚妄塵衝到了房憫跟前,奪劍的一瞬間,房憫抄起了手邊的長花瓶。
花瓶不輕不重,卻剛剛好能掄得起,一下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戚妄塵的手臂上,連帶著慣性,清脆的裂了開來,鮮紅的血,也頓時湧了出來。
陶瓷碎片,紮進了皮肉裏。
被擦掉一層皮的手臂下,血紅的扭曲,正像是花瓶上的紋路。
房憫的渾身都沒勁了。
被嵐翎製住以後,她跌坐在地。
“不公平……”
片刻之後,細如蚊嚶的哽咽,和她的眼淚一起出現。
縱使房憫現在,多想裝作若無其事,卻終究還是堅持不住,依舊倔強的緊咬著嘴唇,但眼淚,卻是開始大顆大顆地不斷滑下,她看著戚妄塵,眼神複雜。
但奇怪的是,此刻的戚妄塵,任由樸昌曄查看她的傷口,還有嵐翎,他們兩人嘈雜的擔憂——
她沒有笑。
不是不笑了,而是嘴角往常愜意的笑,像蠟像一樣,定格在了臉上。
更準確一點說,是戚妄塵看著房憫,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
她好像出神發呆了。
像是陷入了,某種藏於心底的回憶裏。
有點兒懷念,也有點兒複雜。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曾經的戚妄塵,還是“霧”的北部管理者,每天悠閑自在。
有一天,她和被他老師拒絕,不同意收作學生的後輩,在總部的花園裏坐著聊天。
那個後輩笑著說:“好啊。”
故事講了一半,他們好像因為什麼話題,而產生了一點點分歧。
別的聽不清,隻聽見戚妄塵笑道:“哈哈,不公平?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公平的事?”
他們沒有生氣,而是更像一種開玩笑。
那個後輩笑著說:“喔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有錢你就是公平,你有權也是公平;我比不上你,就哪兒都不公平了!對吧!一定是這樣吧!”
戚妄塵聞言,被逗笑了。
那時候,是三年之前。
“好,就算我們不提權利,”
又過了一會兒,戚妄塵無奈的笑著,和那個後輩說道。
那個後輩揚了揚下巴,得意,又有些孩子氣的笑了。
戚妄塵饒有興趣,笑道:
“畢竟滔天的權利,隻是少數上流人士,才能接觸到的高級玩意兒,我們是靠恐怖當權,也不算真正的,能坐享其成的上等悠閑,不說太不沾邊兒的東西。”
那個後輩好奇,問:“那你說什麼?”
戚妄塵笑:“今天就隻說說,那些存在於市井小巷,甚至說在你家玄關走廊裏,茶餘飯後,都能聊得起的——”
後輩更好奇了。
戚妄塵笑:“養金魚。”
後輩一頭霧水。
戚妄塵不急不慌,繼續笑道:“那個金魚,聽他的主人,和外來的客人聊天,他們說——”
後輩被她繞進去了,層層疊疊的故事。
戚妄塵說:“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八個好人,兩個證人,一個在眾人眼中,存在最大作惡可能的壞人,無惡不作,所有人都討厭他,即使沒被他傷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