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什麼都沒聽進去,隻聽到皇後說“折騰一整天”!這還了得?若玉兒真折騰一天,且不說玉兒頂不住,就是他也會直接崩潰!
“一天?如何了得!”他一聲咆哮,嗓門兒之大,居然蓋過了裏麵玉兒生產的喊叫聲。這還不算,驢脾氣一上來,又一發不可收拾,對著門內就是一陣威脅:“半個時辰內若太子妃還在受苦,本殿直接砍了你們這幫庸醫的腦袋!”
產房內明顯響起了一陣抽氣聲。
皇後心情也緊張得不得了,都是瑾在那嚷嚷害的。
她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祈求上天保佑玉兒母子平安,隨後才嚴聲斥責瑾:“你是成心不讓自己的妻兒好過是不?玉兒還在裏麵拚命,你不在外麵替她積善行德還自罷了,居然還在此緊要關頭喊打喊殺?你還想不想要玉兒平安?裏麵侍候玉兒的,不管是產婆,還是禦醫,都是整個冰瀚國最頂尖的高手,你殺了他們,誰去保你妻兒無恙!”
瑾被皇後訓斥一番,也覺今兒喊打喊殺有失體統,自覺理虧,遂稍微安穩了一些。
“啊……”
好巧不巧的,玉兒此時來一聲大叫,瑾的心再度揪緊,如若被萬隻螞蟻啃噬。
“母後,這樣下去玉兒會受不了的!您想想辦法!”這個高傲的男人終於也有了身心俱乏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了思考能力,隻有兩隻耳朵還在發揮作用,因為那源源不斷的淒厲聲讓他心驚膽戰。
皇後見瑾稍微冷靜了些許,才放緩了口氣,耐心地勸慰道:“這生孩子不比其他,沒有什麼捷徑可走。你若真想減少她的痛苦,就別在外麵大呼小叫的給她添亂,安安穩穩地蹲一邊替她燒香拜佛以求順產。”
“燒香拜佛?”他可不信這些。
皇後知道瑾從不信鬼神之說,焉能拜佛燒香?為了讓瑾安靜下來,她隻得先行讓宮女們支了香案,率先點香祈佛。
瑾看著自己母後虔誠地為玉兒祈禱,他也不免動了心。不屈的男兒膝“咚”的一聲跪下,那雙深若幽潭的眸子也浮上一層水霧。他重重地朝地上磕下有生以來的三個響頭,點上香,閉上眼,胸口起伏得愈發厲害了。
在門口把守的秋月和霜雪二人見此情形,眼角也不禁濕潤。太子殿下對公主的這份兒心,真真是感天動地。
產房裏,與生命抗爭的玉兒,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竟意外將秋月和霜雪的訴說全數聽進了耳裏。她慘白的蝶唇勾起彎彎的弧度,眼角滑出了幸福的淚水。瑾哥哥居然能為她拋棄一身驕傲,甘折男兒之膝!她何其有幸!
接下來,她沒有再喊痛,因為怕門外的他揪心難受。無論如何,她要順利產下她和瑾哥哥的骨肉,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太子妃娘娘,您叫出來,叫出來會好受一些。”產婆心疼地道。人人都言這個太子妃詭詐機靈,愛搗亂、愛作怪,卻不知,她也能堅強至斯。
產婆曾為無數個皇家妃嬪公主接生,哪一個不是叫得呼天搶地,以博男人同情。隻有眼前的太子妃,她一直壓製自己,偶爾撐不住才喊上一聲,而現在居然完全沒有了聲音,一張滿是汗水的小臉上盡是堅毅。
對於產婆的勸告,玉兒已然沒有力氣回答,隻露了個虛弱的笑容。此刻,身體的痛苦根本掩蓋不住她內心是甜,飄渺的思緒離奇地清晰起來,這便是愛的力量吧!
她默默地心裏對門外的瑾道:瑾哥哥,雖然沒讓你進來,但我一樣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滿腔愛意。
玉兒拚命讓自己安分,以為可以減輕門外瑾的負擔。卻不料根本起了反效果,瑾聽不到玉兒的聲音,愈發急躁了。
“母後,怎麼沒聲音了?玉兒!玉兒!”瑾迅即自地上爬起,不顧一切地就要衝進去。
“瑾兒!”皇後也覺得奇怪,為何沒了聲響,莫非是?不會,不會……
“哇哇哇……”
瑾剛衝到門口,便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心下一顫,加快腳步。不巧,這會兒裏麵的秋月也急匆匆地往外跑。一個不查兩人相撞,統統摔了個四仰八叉。
“哎喲!”秋月揉著額頭,慢慢地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