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不肯就寢,期待著能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與玉兒談天說地,暢快一聚。經此小禍,他應該和玉兒更上一層樓了吧?畢竟先前玉兒那樣緊張他,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在她心中占據了很大的位置。他想到這裏,黝黑的眸子裏星光閃耀,生機無限,還有點兒因禍得福的喜悅之色。
“瑾哥哥,你真不去歇著?”玉兒又確認了一遍。
瑾樂嗬嗬的點點頭,心裏那叫一個美啊!
“你要是真不想去歇息,就來幫芊芊敷臉。她中了三更倒的毒,臉上的溫度會很高。你拿上酒,塗到她臉上,特別是額頭上,一定要把溫度降下來,否則一會兒解藥容易失效。”玉兒說完話,就跑到裏間熬藥去了。
什麼?他好不容易得到與玉兒單獨相處的機會,正是需要乘勝追擊的時候,居然要他拖著虛弱的身子來照顧這個不相幹的女人。這個風芊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在中間壞他好事啊?
聞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兒,瑾的一腔熱血就這麼被活生生的澆滅了。他那個怨啊……
棧房的牆角處,從房梁上拉下鐵鏈子架了三口臨時的吊鍋。玉兒單薄的身影在三口鍋旁來回穿梭,一會兒查看鍋內的湯藥色澤如何,一會兒又要添加柴火,一會兒還要舀上幾口在嘴裏舔舔嚐嚐,生怕出半點差錯。紅紅的火焰映照在她專注的嬌顏上,靈秀的柳葉細眉,卷翹的長長睫毛,小巧可愛的鼻梁,還有在光影下更顯潤澤的唇,女子獨有的嫵媚之感表露無疑。
奉命照顧風芊芊的瑾不時便將目光瞟向牆角,欣賞著她忙碌的身影,也心疼她連夜的勞累。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專注的表情,可每一次看見都會令他有著更深的感慨。他喜歡研究她,研究她的心思,研究她的小詭計,研究她為何總是會精力充沛。
玉兒舀了一勺湯藥放在嘴邊抿了抿,輕揚的眉頭突然緊鎖,這個動作立刻引起了瑾的注意。
他快步走到她麵前擔心的道:“怎麼了?”
“瑾哥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玉兒聽見聲音,抬頭便看見瑾已經站在她身邊,不解的道:“芊芊的燒退了嗎?”
“已經退了,你別緊張。”瑾遞了張臉帕給玉兒,心有不舍的道:“趕快擦擦臉,瞧你熱得滿頭大汗。”
玉兒接過帕子擦了把臉,擦去了不少疲憊,精神好了許多,嗔怪道:“都怪瑾哥哥不讓我去夥房熬藥,這吊鍋沒有灶台,站在旁邊著實很熱。”
“那麼晚去夥房,如若遇到壞人該如何是好?這裏雖說熱了點兒,至少安全。再說,你要不架這麼多鍋,哪裏會有這般熱?”對於玉兒的安全,瑾向來是放在首位的。
“這種解藥配置成功幾率那麼低。三鍋之中,還不知道能不能有一鍋中用呢。要是隻熬一鍋,太冒險了?”到了關鍵時刻,她原來這樣謹慎。
兩人沒聊上幾句,店小二就端早飯上來了。
“喲,兩位客倌熬藥呢?怎麼在這兒燒上了?到樓下夥房去熬吧,小的也好替你們看著藥。”店小二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又好奇的過來看個究竟。
“多謝小二哥,不用了,就快熬好了。”玉兒抬起頭,不忘禮貌性的回應店小二的話。
玉兒一抬頭,瑾才發現她臉上大大的黑眼圈。也難怪,她連續熬了一整夜的藥,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也難為她還能撐下去。往常認為她隻是聰明,乖巧,搗亂,卻不知她還能這樣吃苦。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她沒有別的閨閣千金的嬌氣和蠻橫,還能這樣吃苦耐勞,真是難能可貴了。
“玉兒,這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加什麼新藥材進去,剩下添柴火的事交給我。你先去洗把臉,順便把早飯吃了。”瑾輕聲對她道。
玉兒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桌上的膳食,縱然肚子已經呱呱在叫。
她的目光全被幾口鍋給占據,隻用帶著疲憊的嗓音回道:“火候很重要,關係到解藥煉製的成敗,不能偷懶的。”
“你好歹也把早飯吃了,昨晚與惡人打鬥耗費不少力氣,又連著一整夜不眠不休,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不吃飯哪有力氣撐下去?你放心,我在這裏仔細盯著,絕不出絲毫差錯。”瑾不由分說便將玉兒強行扶起,然後他自己蹲到了三個臨時搭建的吊鍋旁。
許是在地上蹲太久的關係,一被瑾擠開,玉兒才覺得雙腿已經麻木,還有點兒頭暈目眩。
“玉兒,你怎麼了?”瑾看到玉兒身子的微微搖晃,連忙起身將她抱住。他心裏不由歎道:原來女子也可以這樣認真專注,比男人更有毅力。還以為她總是一副嬉笑怒罵的樣子,竟不知在她不羈的表象下還掩藏著這樣的執著。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怎會不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