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護衛一臉的橫肉,兩隻比死魚眼更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珞,捏著劍柄的手發出咯咯的響聲,看起來十分彪悍。
珞如鷹目般精銳的目光巡視著周遭的一切,聰敏的雙耳仔細辨聽著所有細微的聲響。
“唰!”的一聲,珞腰間的細長軟劍已經握在手中,臉色難看之極,如同奪命的撒旦。右手一揚,煞亮的軟劍發出令人膽戰的沙沙聲。他薄唇微勾,沙啞的聲音中有著難以忽視的殺氣:“誰派你來的?”
那個假護衛也不出聲,先前暗算不成,現在就隻能拚個魚死網破了。他迅即伸手摸向腰間,一盒發著寒光的鋒利小飛鏢立刻暴露在陽光之下。
珞一麵緊緊的護住玉兒,一麵舞動手中的輕便軟劍。卻不知,危險不止於此……
隻聽得“咣當”聲不斷,一隻隻飛鏢似跳動的小魚,在半空中翻起白色的浪花。
猛然間,珞的耳廓動了動,異動傳來。他旋身躲避,卻正好中了敵人一計。
“玉兒!”
珞武功修為極高,對付幾個不入流的小毛賊本是小菜一碟兒。可身邊跟了個玉兒,那就另當別論了。他不怕刀兵相向,卻下意識的擔心著玉兒的安危。人說‘無欲則剛’,以往他無欲無求,隻有一腔報國熱忱,所以能屢戰屢勝。現在心中有了計較,有了擔心,對於敵人來說就有了致命的攻擊點。
那個假護衛不是瞎子,幾番對陣下來,他雖明顯處於弱勢,但卻已經琢磨出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因素:欲製服珞,必先製服他懷中的玉兒!
假護衛那泛白的死魚眼印上了凶光,眼角浮現深深的魚尾紋,縱橫交錯的魚尾紋編製出一副邪惡的表情。他反攻為守,步步後退,隻是口中吹起了怪腔怪調的口哨。那口哨雖輕,卻似金屬摩擦一般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刺耳聲響。
看著對方奇怪的反應,珞警覺到情況有變,下意識的將玉兒護得更緊了。
玉兒躲在珞的懷中,珞強大的力道作用下,她和他的衣袍密切貼合在一起,連半絲縫隙都沒有。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肺部已經極度缺氧,耳中還傳來沉悶雜亂的耳鳴聲。
許是不透氣的緣故,她臉上的溫度節節攀升,直到令她頭昏腦脹。現在的她看不見外麵所發生的一切,也聽不到周遭所有的聲響,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仿佛不受控製的在空中起起落落,一會兒飛上高空,一會兒又跌落地上,反反複複。
珞還在和對手浴血奮戰,卻不知懷中的小人兒已經受不了窒息而設法逃離。就在珞一次三百六十度旋身轉換的當口,玉兒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
“玉兒!”
珞眼疾手快的一個下翻,伸出雙手去接住不停下墜的玉兒。卻不知,就在這個時候,背後數箭齊發,鋒利的箭頭早已將目標對準了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兒!
“咻咻……”兩隻白鐵烙頭的箭支與空氣劃出激蕩人心的音符。
珞身子一轉,用寬闊的胸膛為玉兒豎起了一座堅實的壁壘。接著,他向上騰空,雙腳後踢,以腳掌為盾把來箭反擋回去。
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珞還來不及慶幸自己剛才順利擋回了暗箭,前方已經有了新的威脅!
假護衛眼觀珞分身乏術,趁虛而入,手中一隻毒鏢撒出,不偏不倚往玉兒後背而去……
老虎也有打盹兒時,更何況現今數敵當前?珞連連為玉兒擋下幾次禍患,唯獨這一次沒有成功!
“玉兒!你怎麼了?”珞的聲音裏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恐慌,還有心碎。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平生第一次,珞胃裏發酸,心中帶痛,渾身發涼;平生第一次,他那銳利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薄霧;平生第一次,他胸口的呼吸不再平穩,焦慮和煩躁代替了他一貫的從容與不迫……
一口鮮血自玉兒的嘴角溢出,那刺目的紅,是如此的撥動人心。
“玉兒!你說話啊!”珞如同受傷的猛獸發出響徹雲霄的淒楚嘶吼,那夾雜著萬種情愫的痛苦嚎叫誰人堪受?
玉兒愛哭愛笑,但此時卻顯得異常的平靜。她秀氣的眉頭輕輕隆起,已經沒有力氣言語,卻不忘給了珞一個慰藉的輕笑。那樣的笑,如同清風一般柔和,又如璀璨奪目的煙花一般絢爛,更似曇花一樣短暫。
“玉兒!你別嚇珞哥哥!”珞猛力的搖晃著懷中的玉兒,淚水早已模糊了他那仿佛深潭一般捉摸不透的黝黑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