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行本上,密密麻麻地畫著一片人。動作各異、神態不一,仔細一看,大概能看得出畫得主要是那三四個人物。沒有對白,對白都在筆者心裏,自言自語一般,想過之後,就隻是淺淺地在記憶中留下痕跡,並不會落實到紙上。
“在畫什麼?”一個看上去很調皮的小男孩湊過頭來。
“沒……”畫畫的小男孩下意識地遮住了本子上的東西。
“給我看一下嘛!小氣。”調皮的男孩開始伸手去搶。
“不給看!”男孩把本子拿到了桌子下麵。
“給我看!”調皮的男孩似乎更加來了興趣,抓住了男孩的手臂,整個人趴在男孩身上去搶。
“說了不給看!”男孩用另一隻手攔開身上討厭的家夥。
“誒!東哥幫我!”調皮的小家夥朝從旁邊經過的一個比較壯實的男孩喊道。
壯小子扭頭看了一眼,壞壞地笑了一下,臉上的肉都堆到了一起。然後走到了男孩身旁。“把你畫的那些東西拿來我們看看。”
“看一眼又不會死。”調皮的小子應和道。
男孩一邊用力地抓著撲在身上的人的手臂,一邊抬頭狠狠地看著眼前的大個子,似乎準備好了隨時幹一架,雖然心裏明白自己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兩個男生欺負海一個人,還要不要臉!”一個略顯稚嫩但卻堅定的女聲從前麵傳了過來。
三人都停手看了過去,班裏公認的最漂亮的女生正麵帶慍色地盯著站著的兩人。
“我們隻是開一下玩笑。”調皮的小子嬉皮笑臉地放開了手,“是吧,海?”說著拍了一下海的肩膀。海斜眼淡淡地瞪了他一眼。站著的兩人對視了一下,“走吧,去看看胡斌在外麵幹什麼。”說完便一同走出了教室。
“這麼大了還這麼幼稚。”剛滿11歲的小女生不屑地朝兩人的背影瞟了一眼。
“葉玲,剛剛謝謝你。”海抿嘴淺淺地笑了一下。
“是他們太過分了。”葉玲坐在海前麵,正轉身坐著麵向海。“不過你究竟在畫什麼啊?下課都總是在畫。”大而水靈的眼睛望著海。
“一個故事,不是很有意思的。”海低眼看向自己畫得亂糟糟的本子。
“那你跟我說一下嘛。”葉玲似乎有點好奇。
“嗯……”海猶豫了片刻,心一橫,“講得是一個出身在武術世家、天賦異稟的少年為了學習別的門派的功夫,下了山拜師學藝,路上還遇到了一個出身邪教的少年,然後兩人成為了朋友……”
“好的,挺不錯的,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顯然葉玲有在努力去理解,但實在提不起興趣。“不過你畫得好好,好羨慕。”
海笑了笑。對於這類的誇讚,海已經聽到沒感覺了。
“我特別佩服畫畫能畫得好的人!我畫的東西……”葉玲皺著眉輕輕搖了搖頭,旋即又露出了個十分甜美的微笑。瞬間,海的心好像踩空了一樣,緊了一下。
葉玲和海一直以來關係都不錯,海是班裏為數不多的幾個能和葉玲聊上天的男生。在這群孩子裏,葉玲成熟大方,容貌嬌美可愛,尤其是一雙眼睛,明亮澄澈中隱約帶著一絲機靈和調皮。男生們不敢招惹。照理說好看的小女孩容易招頑皮的小男孩欺負,但葉玲就是有種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氣場。對於不太合群而又能和葉玲談笑風生的海,男生們多少都有點嫉妒。對此,海不以為意,反倒更珍惜起和葉玲的友誼,有零食時經常會分她一點。而在那天,海對葉玲多產生了一點憐愛和保護欲。雖然,事實上,更多的情況下是葉玲幫海擺平那幫喜歡惹是生非的小男生。
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一直帶到了初中。由於小學和初中都是按學區來分的,所以大部分同學到了初中依然同校。葉玲在海的隔壁班。海的同班同學中,唯一的小學同學就是當年欺負海的搗蛋鬼,榮威。
上了初中以後,當年調皮搗蛋的孩子都逐漸開始懂事,榮威的個性也比過去好了許多,加之家住得近,榮威和海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雖然不同班,葉玲和海的來往也不少。到了可以騎單車上路的年齡後,家住得離學校近的海、葉玲還有榮威都選擇騎車上學。不同於其他女生,都騎著女士單車,葉玲騎的是輛紅白相間的公路賽,彎管,比海彼時騎的山地車還要張揚。但葉玲騎著,也意外得很搭,似乎點燃了她內在野性活潑的部分。外貌上,葉玲又成熟了不少,原有的可愛與甜美多添了一份女性的柔媚。
平時,三人一起上學。路上,就屬榮威話多。他口才極好,總能找到些有趣新鮮的話題,然後滔滔不絕。葉玲也會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海則多數時候都微笑著在一旁聽著,偶爾會精妙地插上兩句。往往這時葉玲都會愉快地應和,然後和海默契地相視而笑。這笑,總讓海心裏暖烘烘的,臉上的微笑一掛就是很久。這段時間,永遠是輕鬆愉快、充滿歡笑的。
初二,學校在語文周時舉辦了一場文藝彙演。班級兩兩合作,共同演出話劇。大多數班級交出的都是如《雷雨》、《三國演義》節選這樣的中華經典。然而同時教授海和葉玲班的那個語文老師,偏要獨樹一幟,選了莎士比亞的經典——《李爾王》。葉玲憑她嬌好的麵容,獲得了討人喜歡的小女兒——考狄利婭的角色。選角色時,兩個班的人都聚在一起討論。葉玲的角色確定後,立馬有些人起哄讓海出演法蘭西王——劇中迎娶了考狄利婭的角色,然後起哄的男生越來越多。海表麵一臉無聊和冷淡,實則心跳得非常劇烈,小心地用餘光看了一眼葉玲。葉玲正站在不遠處的人堆裏大方自然地笑著。投票結果出來後,海也毫不意外地獲選了法蘭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