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紀言旁邊,看他寫字。
他的字十分漂亮,清瘦鐫刻,有種瘦而不弱的硬質感。
我與他相識那年,為了能和他有機會接觸,傻乎乎的去向他以前的練習題本和筆記,美名曰:提前預習。
曾有老是誇我,寫一手好字,不似女子嬌柔秀氣,倒是硬氣清雋,瘦而不弱。
與其說,是我寫一手好字,倒不如說我和紀言的字一模一樣,這也算是一個少女的單純執念。
隻是,我已經許久不曾看過這字的原型了。
紀言寫的認真,燈光下他的臉埋在陰影裏,菱角不再分明,恍然還是那個清冷少年。
我用心描繪他的輪廓,這就是我念念不忘許久的人啊,他離我這樣近,簡直像夢一樣。
情不自禁喚他:“言師兄……”
紀言嘴角一絲淡笑,沒有抬頭,道:“許久沒有人這樣叫我,好奇怪。”
我道:“我倒想時時刻刻這樣叫,隻是沒有機會罷了。”
紀言聞言一怔,抬起頭來,漆黑眼眸如墨,是深不見底的汪譚,是冰冷無波的深海。
我仿若失魂,不自主伸手撫他的臉,心中千言萬語,可說出口卻隻一句呼喚,“言師兄……”
眼前一片模糊,原來不知不覺已經紅了眼眶。
我不欲表現的深情不悔,於是飛快的擦了淚水,笑對紀言,“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見他怔怔看我,我轉頭,故作鎮定道:“幹嘛一直看我,怪慎人的。”
“你為什麽哭?”冷清的聲音,多出絲絲疑惑。
他站起來繞到我麵前,清俊的臉是不可多見的固執,“為什麼哭?”
“言師兄覺得我為什麼哭?”我反問。
“你……你喜歡我是不是?”
他說這話時依舊麵無表情,但言語中又透出點點羞澀和疑慮。
我終於敢正視他,“我的確喜歡你,在十年前,想方設法盼得到你一絲視線,”忍住心中澀澀,低頭淺笑,“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紀言眉頭一皺。
我的心就不安起來,甚至泛著涼氣,我道:“方才想到當年癡傻,才情不自禁,實在抱歉。”
紀言卻是緊鎖著眉頭,固執問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知君無意,何添君以憂。”
“你沒試過又怎知我無意?如果你有說過,我們定會好過今日。”說到最後,他竟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眼中情切,灼灼生光。
“你不是我怎知我沒試過?”
我反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擦,輕聲細語:“阿言,你可知相逢對麵卻不識,最是傷人,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
他的手一顫,半響沒說話,“什麼時候?”
心中酸澀,我越發溫柔,“你瞧,你根本不記得,我卻不會忘記,這本身就不公平。”
他卻急切問道:“你說從前?”
“便是從前!”
手中一痛,指節已被他握的發白,他眼中的灼熱已經退去,隻剩更重的清冷,卻抿著唇不肯放手。
兩隻手緊緊交纏在一起,我微微歎口氣,用力將手舉起,低頭親吻他的手。
紀言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喃喃道“為什麼…你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我…?”
我彎起嘴角,擁抱他。
傻瓜,從來都是你,讓我癡癡喜愛,念念不忘的,從來就隻有你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