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代外公的酒越喝越凶,家人擔心把酒藏了,也不管用,逮著家裏的醫用酒精也喝,隻要能求一醉,除了喜歡酒,就是喜歡黃二,曾經外公在月工資隻有三十幾元的時候,出差能給黃二帶一雙十塊錢的小皮鞋,其他孩子都沒有禮物的,隻能說父女二人比較投緣,比一般的父女關係好上幾分,黃二去鄉鎮百貨站上班了,外公時常想念,臨近退休了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多,一天閑來無事就踏上了去探望黃二的客車。

對於父親的突然到達,黃二既驚且懼,驚的是才從黃五離世事件中走出來,以為父親突然不告而來又有什麼事發生了,懼的是她男朋友也在的,還沒同外公講過,怕被責怪,不過父親從來待她最好,怕不過三秒就衝上去拉住外公的手敘話。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外公看見內堂有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一晃,立即知道是咋回事,便不忙進去,盯著黃二笑,不知幾時起,黃二已從賴子小光頭變成了一頭秀發的大姑娘,人人都說養不活,他卻把她養活了,還出落的如此水靈,“把他帶回家來我看看。”

“嗯”,黃二害羞的支吾了一聲,立即轉移話題:“爸,黃五死之前想去看電影,跟我要錢我沒給他買,心裏欠的很。”

“噢,那你回去買兩張電影票燒給他嘛。”

“好,我去給你打酒,隔壁陳三提了點魚給我,炸來吃了走。”父女兩辦起生活來。

內堂裏的年輕男子便是文三代的爸爸文二代,早已鞋底抹油溜走了,不是他怕見黃二的父親,而是他母親不同意這樁事,並非黃二這個姑娘不好,而是介意黃二的父親愛喝酒發酒瘋,結這種親家麵上怎會有光,文一代已從一個農村娃爬到副處級幹部,退休前還努力一把可能到處級退休,工資待遇和社會地位在潮濕小鎮算是高的,自然想和門當戶對的人家結親,何況文二代一表人才。

文二代受到父親做官的蔭庇,自身長的好,整個青春期都在密語甜言中度過,人人都誇他各種好,誇的他真以為自己無與倫比的優異,便不再下力氣去努力,遇上高考多半考不上大學,又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就幹脆不考了去參軍,以當時文家之勢不必要當兵都能進好單位,邊境上和越南摩擦的火起,萬一打起來為國捐軀的可能性極大,文二代去當兵的行為讓文一代的同僚們紛紛暗中讚歎,誇文家深明大義,文一代雖覺不妥,也沒有阻止,愛子心切桌子底下去雲南部隊給開了個後門,同去的新兵都要出操苦練,文二代則進了部隊的製藥廠,訓練上輕鬆許多,上前線的可能性也小的多,父親愛惜兒子的心情可以諒解,卻把文二代養成了一朵溫室之花,再也經不起風吹雨打,活該他命裏風調雨順,真順風順水行了幾十年。

當了短短兩年兵回到潮濕小鎮,文二代就不想再去別的地方,文一代本來在隔壁縣城一個大型化工廠做廠長,叫他去廠裏上班也不去,留在潮濕小鎮學著紈絝子弟的愛好,親手雕了全縣第一套麻將牌來教朋友打,不打牌的時候就夥同著上山砍竹子做籠子捉畫眉,盡做些新式的做派,吸引了一大幫朋友聚攏,熱鬧的很,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相中了黃二,還未追求稍稍一暗示就得手,日子好不愜意,隔壁縣城工作的母親知道了,寄了封信來,說黃二的父親長年酗酒瘋瘋癲癲,凡是要辦點事就去領導的辦公室耍賴不走,跟潑皮無賴一般,家庭成份也不好,不是良配,望文二代慎重選擇,文二代渾渾噩噩不當回事,天生愛在爛泥坯中混跡的性格,鬥雞走馬中進了潮濕小鎮財政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