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在這裏打台球,”
“啊?哪天晚上?”
“就是我給你發信息你沒回的那天晚上,”
陸凱想了半天才知道微涼說的是哪天晚上,
“你來了怎麼不告訴我,”
“你沒回我信息我不敢找你,”
“傻啊,下次別這樣,”
“嗯嗯,知道了,”
“喝什麼?紅茶?綠茶?”
“總是喝紅茶綠茶都快喝吐了,”
“便宜嘛,”
“你說什麼?”
“沒什麼,說著玩的,”
“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每次都給我帶紅茶或者綠茶了,原來是便宜啊,哼,”
“開玩笑的,這麼當真,”
“哼,”
“老板,拿瓶紅牛,”
“啊,我不喝紅牛,”
“給你來瓶貴的啊,免得你以為我連瓶水都舍不得買似的,”
“嗬嗬,我要喝果粒橙,”
“行,果粒橙還不是一樣的便宜,”
“樂意,”
學校門口吃完飯的學生陸陸續續地進去了,陸凱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進去了,班主任中午要點名,”
“嗯,”
“你騎自行車來的?”
“嗯啊,”
“看著點路,”
“知道啦,進去吧,”
“嗯,電話聯係,”
“好,”
下午微涼又坐回了操場看運動會,時不時喊兩聲加油,也提不起勁兒,默兒帶了本書看,打發時間,好不容易把下午熬過去了,居然得知晚上要繼續上晚自習,普通班的都不用,微涼氣得牙癢癢,在初中,白天開完運動會,晚上會放電影,那感覺才叫好,現在呢,不放電影就算了,還上晚自習,晚上還是討厭的化學晚自習,太痛苦了,
和陸凱在一起後,微涼開始喜歡上漕河的夜,晚上偷偷溜出來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默兒留在家裏總是提心吊膽,生怕被微涼的爺爺奶奶發現微涼不在,微涼每次都說沒事,她總是等到深夜才出去,淩晨天亮前就回來,慢慢地陸凱把微涼帶進了他的生活圈,朋友圈,白天他們在各自的學校上課,晚上陸凱就會去接微涼出來,微涼開始熟悉漕河的每條大街小巷,每個網吧,每個台球室,每個電玩城,每個燒烤攤,記憶中所有的夜晚都比白天清晰。
高一上學期結束後的寒假並沒有多長時間,因為要補課,過完年下學期很快就開始了,微涼的膽子越來越大,有時晚上沒地方去就會把陸凱帶回家裏,不過微涼的爺爺奶奶都不知道,有一次陸凱起晚了,微涼的奶奶起床後要進微涼的房間找東西,把微涼嚇壞了,讓陸凱躲進了床底,沒想到奶奶正好是在床底找東西,隻是床底的東西太多了,都被塞滿了,奶奶沒有看到躲在另一邊的陸凱,這次連陸凱都嚇壞了,他怕連累了微涼,
這天晚上陸凱照舊進了微涼家裏,微涼的爺爺奶奶都睡著了,陸凱想洗個澡,讓微涼在外麵把風,陸凱花了幾分鍾就搞定了,正準備穿褲子出來的時候微涼聽見爺爺奶奶房間的門開了,是爺爺起來準備上衛生間,微涼嚇得趕緊打開了大門讓陸凱出去,還好衛生間就在進門口的左手邊,微涼的爺爺失聰了,有聽力障礙,微涼把衛生間裏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陸凱落下的東西後才假裝剛洗完澡出來回了房間,陸凱在大門外準備等微涼的爺爺上完衛生間再進去,沒想到這天晚上微涼的爺爺戴了助聽器,聽見了門外的動靜,打開門就發現了鬼鬼祟祟的陸凱,一把抓住了他,問他幹嘛的,陸凱居然說自己是做賊的,一掙脫就飛快地跑下了樓,房間裏的微涼和默兒聽見動靜後出來,微涼的爺爺已經下樓追陸凱了,默兒趕緊回了房間給陸凱打電話叫他快跑,其實那會兒他已經跑了一條街了,鞋子都沒顧上穿,微涼的爺爺上了年紀,哪追得上陸凱,氣喘籲籲地回來後開始質問微涼和默兒,微涼和默兒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件事驚動了微涼的叔叔和姑媽們,最終以默兒搬出去告終了,微涼始終覺得很對不起默兒,因為根本不關她的事,都是自己的錯,默兒雖然委屈,但也覺得是種解脫,她覺得住學校比寄人籬下好多了,從此也沒再提這件事。
沒有默兒在家,微涼一個人也不想住了,她晚上也不敢再溜出來,因為沒人給她做內應,不久也搬進了學校宿舍和默兒一起住,那時候高一的女生都住在科教樓的頂層,沒有分班級,很多班混在一起,衛生間也是公用的,條件不好不壞,重要的是沒人查寢,隻有一個班的女班主任會偶爾來看看,
不知道是哪一天,宿舍遭了賊,微涼的MP3被偷了,學校也沒查出個究竟,微涼開始後悔那時候沒有把MP3交給朱小生,至少交給他會被很安全的保管。
住校後微涼就徹底自由了,她很少在宿舍睡,每天晚上一放學,就從菜市場旁邊的小路走到一中去找陸凱,陸凱放學後都會在校外的台球室打台球,等查寢的時間到了就回宿舍等班主任來點名,班主任一走他就翻牆出來和微涼一起從一中走出來,一中的位置也很偏,到街邊有很遠的一段路程,那時候正流行許嵩的歌,《城府》、《多餘的解釋》、《斷橋殘雪》都是微涼喜歡聽的,陸凱最喜歡唱《多餘的解釋》,他總是一邊牽著微涼,一邊唱歌,有時微涼走不動了陸凱就會背她,如果有的士進來他們就打車出去,很多個夜晚,微涼都一個人蹲在一中門口附近的角落裏等陸凱出來,看著周圍人家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最後漆黑一片,隻有昏黃的路燈還在隱隱閃爍。
陸凱在青石鎮上的兄弟微涼以前就都麵熟了,他們有幾個在四中,有幾個在三中,有時晚上會騎一個多小時的摩托車來漕河找陸凱,然後一大幫子男生就去網吧開一排機子打遊戲,,那還是QQ飛車最火熱的時候,他們組建了車隊,經常打聯賽,,微涼不擅長玩遊戲,隻能坐在旁邊看,玩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陸凱就會帶微涼先走,留下他那幫兄弟在網吧通宵,
微涼開始和陸凱住在一起是在四路口附近的一個叫“一家人”的小私人旅館,因為很多時候陸凱帶著微涼跟那幫兄弟在一起很不方便,而且微涼也不能一整夜不睡覺,他們隻好單獨去開房,“一家人”旅館的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離異女人,很摳門,每次微涼洗澡洗得時間長了都會叫微涼快點,微涼偶爾找她借洗衣粉她都是給微涼倒了一點點就拿走了,那裏的房間不多,總共才五六間房,陸凱和微涼經常住的那兩間都是比較小的,但是便宜,一個晚上才二三十塊錢,去的次數多了老板娘就認識他們了,陸凱後來也能賒賬,有時手頭緊會遲一兩天再給錢,到了夏天,天氣漸漸熱起來的時候,晚上開空調要加十塊錢,還隻能開幾個小時,老板娘總是在半夜起來把空調關了,
老板娘從來不多嘴,也許是開旅社見的人和事都多了,對於那時候年齡還小的微涼來說是件好事,隻是她有時會給微涼很多粗糙的衛生紙,叮囑微涼不要弄髒了床,微涼每次接過衛生紙都很尷尬地漲紅了臉,她雖然未經人事,但男女間的那些事她都懂,那時的陸凱也隻是比微涼大一歲,十六七的年齡,很多事他想做,卻也不敢做,對微涼,他從來不勉強,有時晚上喝了點酒後會有些衝動,隻要微涼抗拒,他都會立馬克製住自己,他想,他是愛微涼的。
默兒第一次去“一家人”旅社還是微涼軟磨硬泡她才勉強出來的,那天晚上和陸凱一起出來的還有飯桶和小強,飯桶有個很文藝的名字叫“範孟林”,是默兒和陸凱的初中同學,但是大家都叫他“飯桶”,飯桶長得不算帥,卻是個溫暖的大男孩,微涼認識他是因為他喜歡默兒,但默兒卻如她名字一樣,陳默,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