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許君皓默了默,唇角湧起一絲古怪的笑意,“但你過一陣子就可以見到她了。”
林世卿心中雖不解,卻也沒有再多糾結,隻道鈴鐺性格討喜,又有紅袖護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便接著問:“弄影呢?”
“關著。”
“嗯……那周國呢?現在……怎麼樣了?紹州、相府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許君皓倒是饒有興致地來回看了他幾圈:“相府剛起火,楚軍就開始攻城了,沒多久林家軍帶頭投降,你說周國能怎麼樣,紹州能怎麼樣,相府能怎麼樣。”
旁人不清楚,林世卿卻很清楚,這個投降早就是計劃內的事情了,如今聽來倒不意外。
“不說這個——你怎麼會想到利用蕭瑤……”林世卿閉了閉眼,“罷了,你們若是換個別的法子,今日我也不會在這兒了。”
許君皓幹脆承認道:“不錯。”
林世卿道:“周帝……怎麼樣了?”
許君皓道:“唔,聽說是活捉,圈在宮裏了——你問他幹什麼?”
林世卿不知該喜該憂,隻道:“好奇。”
頓了頓,又問:“弄影怎麼會被你抓了?之前派梁國人截殺弄影和我的那兩次也是你做的?”
許君皓皺眉道:“派人偽裝梁國人截殺弄影是我做的,可我什麼時候派人截殺過你了?”
林世卿心道:這就奇怪了,想他死的不少,但是真有膽子有能力對他動手的還真是鳳毛麟角,如果在堰城城郊奉公山上的那次不是許君皓派人做的,那又會是誰要他非死不可?
到了這個時候,許君皓沒有必要騙他。
林世卿暫時略過這個問題,接著問道:“那個假侯爺是你的人?”
“非要這麼說也可以,”許君皓摸了摸那茶壺,仿佛在試溫度,而後又拎起來晃了晃,道,“你昏迷了兩天,未曾進食進水,想喝嗎?”
林世卿不自覺咽了煙口水:“不想,你不會給我喝。”
“這你可就說錯了,”許君皓道,“你說不想,我偏要給你喝。”
說完,他便掀起旁邊那兩個小碗的蓋子,分別向茶壺裏倒了不少,用那碗裏的一隻小勺伸進壺攪了攪,攪拌好了,又用舌頭舔了舔那勺子,咂嘴道:“嘖,這滋味。”
隨即,他重新將茶壺蓋上蓋子,走上前去,掰開林世卿的嘴,將茶水灌了進去。那茶水極燙,林世卿左右扭頭想要掙開許君皓的手,卻無奈身不由己,舌頭和喉管燙得火燒火燎的疼,最終仍舊被灌下去不少。
許君皓丟開茶壺:“不是毒藥,死不了。”
林世卿嗆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燙麻了的味覺後知後覺地品到了一點過辣和過鹹帶出的苦味,口齒不清道:“這、這是什麼……”
柔軟的口腔內壁上到處都是水泡,林世卿不敢亂動舌頭,也已然無法想象自己口中現在已經是個怎樣的慘象了。
“普通調料而已,辣椒和鹽,”許君皓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看桌上那兩個小碗,把著碗沿傾斜著給他看了一眼,道,“等會兒還有用,沒舍得用完呢。”
林世卿實在不想知道許君皓等會兒要把這兩種普通調料用在什麼地方,隻好有氣無力地嘶嘶往嘴裏吸著涼風,以求減輕些痛感。
“我聽說之前沒少人誇過相爺‘溫潤如玉、君子端方、風雅無雙’之類的,嘖嘖,真應該把你現在這副豬狗不如的樣給那些人看看,”許君皓掐著他的下巴左右轉了轉,嫌惡道,“或者拿個鏡子給你自個兒看一看也好,好好認識一下自己——真是惡心。”
林世卿一邊輕輕吸氣,一邊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恨?嗯,我是恨你,不過原因暫時無可奉告,你死之前會知道的,”許君皓拍了拍袖擺,抹了抹手背和手腕上那些剛剛灌林世卿茶水時被濺出的水滴燙傷的紅印,“但是,不是現在。”
林世卿偏過頭,在肩側的衣服上蹭了蹭快糊了一臉的鼻涕眼淚。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許君皓從刑具架上摘下一隻布滿倒刺的鞭子,那鞭子兒臂粗細,他不經心地揮了揮,便已能在空氣中抽出獵獵聲響,“等會你可能就說不出來了。”
林世卿大著舌頭苦笑道:“我隻覺得自己今年約莫是與牢獄犯衝。”
“別擔心,”許君皓也笑了,“這將是你最後待過的一個牢獄。”
頓了頓,他又舔了舔嘴唇,倒過鞭子把手挑起了林世卿的下巴,猛獸盯著獵物一般,燃起的眸光中盡是某種嗜血的興奮與快感:“你知道麼,林世卿,其實我很慶幸你沒死——那種死法還是太便宜你了。”
說罷,猶不盡興一般,許君皓繼續湊近了些,林世卿耳邊灼熱的呼吸與壓抑的低語讓她恍惚有種耳鬢廝磨的錯覺:“林世卿,林世卿……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