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林世卿猶豫片刻,別開眼,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這麼看來,流雲莊應該是第一個被猜出來的吧,怎麼又會輪到晴雪穀?蜀中山水之多難以計數,我可不覺得‘鴻山白水’要比這個‘楓林流霜’更有特點更好猜。”
封子恪道:“這就是另外一個我想不通也沒查出來的地方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不是很懷疑這個山河圖的真實性,至於這兩本秘笈,雖然現今暫無傳人,但也算曾經名震一方,應該也不是假的。”
“許多門派典籍都有記載,《河川內經》和《嶽山十三式》乃是當年嶽山派的鎮派之技、不傳之秘,嶽山派以此兩套秘籍稱霸武林,號稱五嶽劍派之首。便是在門派中,也隻有掌門和長老能習得整套,隻可惜後來武林之爭嶽山派傷及本源,漸至衰落,這兩套秘笈也就不知所蹤了。”
說到這裏,封子恪話鋒一轉:“隻是這都是多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了,乍然被人翻出來後的最大可能性也不過是添上幾筆談資,至多不過惹人生疑罷了,絕不足以取信,但偏生同時出現的還有另一塊破碎的山河圖。聽聞觀其所繪,確實像是一幅地圖。”
封子恪頓了頓,待風緩些了,才繼續道:“這快地圖,說是一位客商趕路時馬匹腹瀉,為了不落行程,抄了條不常走的近路,夜深後,前後沒有尋到夜宿之地,無意中入得一處洞穴。洞穴深處,一副荒骸遺骨手中就握著這一份破損的地圖,背後的石壁則刻了這首詩,詩中首句旁寫了刻了二字‘晴雨’。”
封子恪一回頭,見林世卿正要開口,猜到她大概要問什麼,便接著道:“雨字下麵還有未竟的筆劃,隻消結合詩中所提,便能推斷出是晴雪穀。至於流雲莊,如你所說,這個的確更有特點也更好猜些,很快就有人猜出來了,自然也不是沒有人找過他們的茬,隻是流雲莊表示會同浩氣盟及晴雪穀商議後統一在武林大會上對此事作出回應,但問題是……去年年中的武林大會,晴雪穀無人出席。”
“無人出席?”林世卿眉目一凜,“小六呢?她知道這件事情麼?”
林世卿話一出口便想了起來:“是了,算來那時候她在給高遠晨看病,皇宮大內,晴雪穀便是知道她在那裏,想也不好帶人打探,何況她一直隱匿身份,獨自在外闖蕩,就算發生了什麼事,那邊也不容易聯絡到她。”
南征軍中之事,封子恪因為一直和林世卿保持聯係,所知不少,不過其中細節自然比不得林世卿親曆親述來得詳盡,聽了林世卿的話後疑惑頓解:“我本還奇怪為什麼小六沒去,原來她是去了齊國,這才沒有聽到消息。”
林世卿“嗯”了一聲,道:“武林大會,獨獨缺席晴雪穀一門,想必餘下眾人十分不滿吧,然後呢?是禮還是兵?”
“非禮非兵,”封子恪道,“流雲莊一直替晴雪穀說好話,幫著拖延,而浩氣盟本來就是一盤散沙,而今那個老盟主趙歸源上了年紀,更加不管事,隻管攪渾水。對這事情,武林中人至今也仍是七嘴八舌地沒個主意。”
“而且這段時間,晴雪穀弟子如同絕跡一般,許久未見在江湖中活動,無論是誰瞧著都覺得十分不尋常,我亦如此,直到最近,我猜查到有人要對晴雪穀動手,但動手的不是流雲莊或者浩氣盟。”
“動手?”林世卿眉頭一掀,“對晴雪穀?除了流雲莊和浩氣盟,還有誰有這個膽子和能耐?”
聞言,封子恪幾欲開口,話卻未成行,如此躊躇幾番後,才字斟句酌道:“世卿,一則,咱們未央門久不參與江湖事,如今江湖上是個什麼情形,咱們隻能說個大概,具體如何根本不曉得。二則,即使照著咱們手上現存的那些資料來看,江湖之中摸得清底細的也就那麼幾家,此外能人異士有多少,是根本說不清楚的。此次山河圖的事情一出,除了流雲莊和浩氣盟,隔山觀虎鬥的還不知有多少,縱然未央名號在江湖上叫得響,自也不怕他們,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此去也決不能大意。”
經封子恪這麼一提醒,林世卿才驚覺自己這段時間在梨園待久了,往日的縝密謹慎不知不覺間竟被消磨去不少,腦中一清,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