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言差矣,若非你妙計,隻怕一旦刀兵相接,血流漂櫓之狀要比此時不知淒慘多少。二者相較取其輕,能做到這般地步已是極好。”
林世卿略略點頭,停了言語,隻斷斷續續傳來幾聲咳嗽。
孟驚羽聽他時不時地咳嗽,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不過開口幾次卻都沒說出來什麼。
一時間,屋內安靜得隻能聽到炭火劈啪想起的聲音。
“報——”
一名士兵疾步走進大廳,躬身向孟驚羽一抱拳:“報告殿下,經查證清數,城內共有足夠我軍兩萬士兵,及原守軍一萬四千人口糧一月;此外,在先生的指示處發現弓箭三百,箭矢三千,長槍一千,刀八百,劍三百,戰馬二百四十餘,攻城弩十五,投石車五。”
孟驚羽斜睨了一旁的林世卿,眸色深深,讓人一眼看不到底:“哦?這倒是不易,軍械存放之處居然都能找得到……你先下去吧。”
“這沒什麼,我前些陣子在清平郡,咳咳……打聽消息,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哦,原來如此,似乎很有幾分道理啊。”
孟驚羽一手拄著桌子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那一身素服的清雅公子,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
林世卿微微轉回身,姣好的側臉在燭火的柔光勾勒下顯示出精致的線條,他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大概是運氣好罷,剛好遇上……殿下剛剛接手清平守軍、城防及府中各樣宗卷,又是才入城沒多久,隻怕需要處理的事務還有很多,世卿就不打擾了。咳咳……這就先回去休息了。”
孟驚羽見他又是重重的咳嗽了幾聲,終於再忍不下去:“這一路上沒少聽你咳嗽,是傷寒?身體怎麼這麼弱,找大夫看過了?”
林世卿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才擺了擺手:“季節到了,又有些水土不服,小毛病而已,無礙。隻是殿下也請快些處理事務早些安寢,世卿這就該回去了。”
孟驚羽見他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總覺得不放心,雖是見他推拒,可還是派了兩名親兵送他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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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分,林世卿披著衣服站在窗口,右手握拳,時不時抵住唇咳嗽兩聲。
“公子,怎麼還沒睡?”此時的月汐已換回女裝,行至林世卿窗外,不由問道,“可還是擔心二殿下的事?窗口風大,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何事尋我?”林世卿又咳嗽兩聲,目光轉回。
月汐又走近了幾步,壓低聲音:“弄影受傷了。”
“何時,咳咳……何地何人?傷的如何?”
“暗衛跟著弄影自門中回來時,在遂南城外夜裏遇襲。對方共十人,均使長刃。不過似乎對方並不急著殺人,隻是遊鬥,弄影傷重逃走。若非弄影連日趕路體力不濟,想來必能至少留下一兩人。”
“唔……長刃……”
林世卿吩咐月汐進屋,心思不斷:對方是偷襲,不使暗器短兵這樣容易掩藏的武器,卻使長刃,極有可能是知道弄影善使匕首,方以長刃相克。
自己的四大劍侍向來鮮少出現於江湖之中,除了本門門人,他人應該並不會了解的如此清楚。更何況隻傷人不殺人,也不像江湖夜襲的作風,又是自門中回來……
上月間,在門中暗暗看守著許君皓的紅袖便已與自己斷了密信往來,加之之前許君皓那一席話……自己不放心方遣弄影前去查探,還未出遂南城便遭襲,遂南城是成亭郡北部靠邊的城鎮,也就是說,弄影出了總舵向北走,沒有走多遠就遭襲了。
這意味著什麼呢?
是殺手追上了弄影?還是主謀提前派人埋伏在了那裏?
又會是誰呢?
嗬,隻殺人不傷人,這是警告嗎?
林世卿眸中陰翳一閃而過,神色卻波瀾不驚,嘴角玩味的牽起:“這幾日紹州可有什麼不對?”
“您已連續十幾日未上朝,雖有皇上幫您頂著,不過因為這件事皇上原本就是不讚同的,口氣並不緊,因而還有一部分老臣不服。這幾日嚷得愈發厲害。”
林世卿點點頭,顯然並不意外:“相府中呢?鈴鐺可有傳信來?”
“鈴鐺隻說夫人自從前些日子幫您聯係過梁國運糧之事後,便幾乎未出過門。府中有人拜訪時,也都被夫人說您身體不適,尚需靜養為由全部打發了。其餘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