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馨埋著頭,似乎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沒吭聲,隻是默默的將手臂收縮的更緊了。
遠遠站在一旁的安禾見狀,心底默默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回客廳裏去。雖是五月天氣,卻也抵不過客廳裏的熱鬧。
婚禮的樣樣細節,大家都沒有錯過。但是安禾和程斐洛這兩個局中人卻時不時走神,催眠的事情還掛在他們的心裏。
能做到不言於色已是不易。
吃過午飯,大家才陸陸續續散了。客廳裏剩下程母在收拾留下來的東西,安禾和程斐洛從樓上下來, 一時感覺氣氛有些僵硬。
但是程母顯然沒有察覺到,她嘴角帶笑,望著安禾道:“知道你忙,但是結婚是人生大事,該抽出來的時間還是要抽出來。”
安禾點了下頭,她察覺到程斐洛手臂上的肌肉已經繃緊了。
無需多想就知道程斐洛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麼樣的。
“下午不著急去公司?”見兩人傻站在樓梯上,程母笑眯眯道,“你們也等不及想結婚了是吧?”
安禾搖了下頭,轉頭對程斐洛道:“車我沒開過來,你送我去公司好不好?”
她是擔心程斐洛和程母會吵起來。
誰知程斐洛卻是捏了捏安禾的手心,走下去道:“媽,我記得幾年前我出過一次車禍是嗎?”
程母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垂著眼眸道:“提幾年前的事情幹什麼?白白讓我心疼?”
安禾心底不禁柔軟許多。
天下母親的心大抵都是夏宜蘭一樣的,隻要自己磕磕絆絆一點她都會覺得心疼。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來就問問。”程斐洛口吻平靜,眉眼之中帶著探究的神色,但他很快就轉頭對安禾道,“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安禾點頭,抿了抿唇道:“伯母再見。”
“還叫伯母呢?”程母抬頭臉上又一次帶上笑容,“都要過門了,以後該熟悉起叫媽了。”
安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兩人一起朝外走去,程母見狀心裏鬆了口氣。這才相信程斐洛隻是想起來問問而已,要是叫他知道這件事,自己肯定沒臉再見他們了。
兩人一起上了車,程斐洛卻沒有發動車子的打算。
他目光沉沉的望著前方,眸中一片深邃,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就連安禾也不大清楚。
她伸出手搭在程斐洛的手心,嘴角帶著一絲笑容,“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好不好?”
“你不在意?”程斐洛皺眉看著安禾,顯然餘怒未消,“倘若不是她,我們也不至於錯過那麼多年。”
倘若不是那些消失的記憶。
安禾不必要在自己麵前委屈求全,隻要一想到她曾經吃過的那些苦,還有自己曾對她的誤解,程斐洛就覺得心如刀割。
明明最該照顧她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真真切切讓她受傷的也是自己。
心底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劃的血肉模糊。
但是這些痛能夠及得上安禾曾經的痛嗎?程斐洛閉了閉眼,抬手或重或輕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終究是虧欠了她太多。
安禾靠過去,貼在他的身上。
“我在意。”安禾輕輕的道,口中帶著幾分懊悔,“但是我更在意的是那幾年沒有去找你,我更討厭的是我自己。”
程斐洛低頭看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柔軟。
安禾輕笑一聲,“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說什麼賺了虧了,這是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一件事,我該早點走到你身邊。”
“這些該我做才對。”程斐洛伸手將她揉進懷裏,心底不禁一聲喟歎。
他的女人本該做公主,站在那頭,等著他一步步走到她身邊。
可是卻吃了這麼多的苦頭。
安禾咯咯的笑了起來,似乎已經明白了程斐洛在想什麼,“我不覺得苦,想要獲得幸福,本來就要付出代價,還好我的代價並不大,我們還可以一家團圓。”
程斐洛越發收緊手臂,恨不得將安禾鎖在懷裏,把她這一輩的幸福完完整整的都給她。
實在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從未有一個人,讓他如此的心軟了。
安禾頓了一下接著道:“對於過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計較了。現在我也不會多想,這件事明天我就會忘記。”
“斐洛,你也忘了好嗎?”
程斐洛輕輕點頭,下巴抵在安禾的頭頂。
心底隻覺得對她虧欠良多。
安禾卻是覺得心裏終於放鬆下來,她畢竟不是聖人,未嚐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隻是兩家走到這個份上,再生氣也是於事無補。